呼哧——呼哧——
是男人沉重的喘息聲，好重，什麼東西壓在身上？
當視線被打開的瞬間，滿嘴酒氣的男人正跪坐在她麵前拚命地解褲帶，他眼睛通紅充滿血絲，呼哧呼哧喘著粗氣。
“娘，娘，救我——”她爆發出驚恐的尖叫，掙紮著，卻發現雙手被人死死地摁在床上，一抬頭就看見正摁著她的人，女人濃妝豔抹的臉赫然映入眼簾，那張臉仿若厲鬼夜叉，猙獰地瞪著她，發出恐怖的笑聲：“小賤人，小賤人，嗬嗬嗬，小賤人。”
“媽的！”一聲怒罵，白寶珠從噩夢裏醒來，心快要從嗓子口跳出來了，隻覺得口幹舌燥。她扭頭張望四周，咂了咂嘴巴，爬起來走到門外的破水缸前，隨手抄起缸裏的葫蘆瓢舀半瓢水，咕嚕咕嚕一口氣喝完。
喝完水心裏舒暢多了，她打了個哈欠轉身回去繼續睡個回籠覺，門外，一小乞丐跌跌撞撞地跑進門，跑得急了一頭栽倒在地上，顧不上疼他衝白寶珠大叫一聲：“小白，柱子和謝瘸子打起來了。”
“什麼？”她臉一變，旋風一樣就衝了出去。
十歲開始她就是乞丐，整個閘北鎮的叫花子裏論年紀她絕不是最大的一個，卻是最狠的一個。叫花子這行，行的是天下路，吃的是百家飯，卻同樣是有門道有規矩的。大災荒後叫花子們學會了拉幫結派，其中以謝瘸子勢力最大，為了壯大勢力謝瘸子幾乎要一統閘北了，除了白寶珠，趙柱子和小寒。
白寶珠三人，勢單力薄，三人幫搖搖欲墜，能支撐到現在憑的是她的硬氣。
白寶珠和小寒跑到暴曬場的時候柱子渾身是血的躺在暴曬場中間，謝瘸子坐在一椅子上被人抬著，抽著旱煙不可一世地看跑來的白寶珠。小寒跑過去抱起柱子，猛然推開他，連連後退，接著爆發出慎人的慘叫聲，不停的：“啊啊啊——”
白寶珠跑過去，血泊裏，柱子的眼睛被挖了出來丟在一旁，兩個血肉模糊的窟窿流著血，黑名分明的眼珠子在血泊裏瞪著她，她胃裏頓時翻江倒海，死命地揪住胸口說不出話來。
“他和我立下了生死狀，生死有命。我謝爽行南闖北一輩子，這一生敬重的人不多，能看得上眼的也不多，你要是跟我混，往後你就是閘北的二當家，如何？”吐一口煙，謝瘸子眯眼問。
白寶珠渾身發抖，牙齒咬得咯咯響，明明是憤怒，蒼白的臉變得扭曲，她回頭看謝瘸子，指著地上的眼珠子問：“是誰挖出來的？”
旁邊，一個大漢走了出來，拍著胸膛挑釁地道：“是我，你能把我咋樣？”
白寶珠剜他一眼，轉而向謝瘸子：“要我答應你沒問題，讓我挖了他的眼睛。”她說著，抬手一指那大漢。
“你敢！”大漢怒吼一聲，上前說。
謝瘸子笑了笑，說：“他和柱子是立了生死狀的，生死有命，怪不得他。”
白寶珠說：“我隻要他的眼睛，即使今天你不給我，明天我也會弄到，明天弄不到，那就後天弄，你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就走了。”她說著轉身，身後謝瘸子急忙道：“慢著。”
白寶珠停下來，回頭看謝瘸子，冷笑道：“怎麼，你們以多欺少殺了一個還不夠，還要再殺兩個？”
謝瘸子道：“我答應你。”
“什麼？”話音落，那大漢大吃一驚，驚愕地扭頭看謝瘸子。
謝瘸子一揮手，對手下道：“把他的眼睛挖出來。”
一群手下湧上來把他按住，有人拔出匕首就要挖他的眼睛，白寶珠厲喝一聲：“住手。”
大家紛紛望向白寶珠，卻見她走過來，死死地盯著那人，說：“我自己來。”話音落，她兩隻手指狠狠地插進他的眼睛裏去。
“啊——”那人一聲慘叫，小寒被嚇得目瞪口呆，跪坐在地上呆呆地望著白寶珠心快要跳出嗓子口了，隻見她麵無表情地收回手，轉身走回來，抱起柱子的屍體離開。
身後，謝瘸子得意地笑起來，說：“白寶珠，明日午時財神廟等你。”
她麵無表情地抱著柱子的屍體離開，小寒急急忙忙地爬起來跟上去。
離開了暴曬場她抱著屍體徑直走到了後山，找了一塊空地停下來，小寒氣喘籲籲地跑過來，憤怒地叫起來：“小白，你怎麼能夠答應謝瘸子？柱子就是因為不答應才被他們活活打死的，還挖了眼睛，你……”說到這他眼淚掉下來，柱子死得太慘了。
他，柱子，白寶珠三人是拜了把子的，當初說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因為白寶珠不願意與謝瘸子為伍所以他們一直單著，被欺淩排擠的事兒已然成了常事，可是現在鬧出了人命，她什麼也沒做，就這樣答應謝瘸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