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既來之則安之
江南的雨季今年來的似乎特別的早。
淅淅瀝瀝的雨不停的下著,使本就煙雨濛濛的蘇州好似蒙上了一層薄紗。斑駁的街道被雨水衝刷得一塵不染,偶爾有一兩個行人匆匆而過,隨即就被雨水洗去了痕跡。
在這無邊無際的雨簾中有一位女子緩步而來,她身穿淺紫色羅裙,裙邊繡著朵朵小巧的茉莉花,腰間綴著環佩叮當作響,給這清寂的街道增添了一道悅耳的聲音。手中撐著一柄紫竹傘,看不清容貌,卻給人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
到了一家酒家門口停住了腳步,緩步踏上台階,轉身將傘收攏,朝內輕喚了一聲:“掌櫃的,來一壇杏花酒。”便站在門外看著漫漫無際的雨幕。酒家中的客人們卻應為這一句都停下了自己的動作朝門外望去,心想,這是誰家的姑娘,聲音這樣的清透。卻隻看見一個曼妙的背影,不難想象這肯定是一位美麗的女子。
葉蕭然望著這淅淅瀝瀝的雨,忽然想念起自己在現代的親人朋友。莫名其妙來到這裏已經有一年左右了,雖然已經適應了這裏的生活,卻還是有一絲絲的茫然。不明白隻是好好的跟朋友逛街的她怎麼就來到了這個地方,而且還是個不知道的時代。還好以前看過不少關於穿越的小說,不然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應付這樣的突發狀況。不甚在意的撇了撇嘴,也隻好跟其他穿越同仁一樣了,既來之則安之吧。
“葉姑娘,你的酒。”掌櫃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回過神來,看見掌櫃正拿著一壇杏花酒含笑的看著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過他手中的酒,將酒錢遞給掌櫃的,便撐開雨傘,又走入了雨簾之中。
直到女子的身影完全沒入了雨中,酒家中的人們才回過神來,紛紛朝掌櫃的打聽那位女子。掌櫃看著麵帶疑惑的眾人,好心地解釋道:“她是清雨閣的蕭然姑娘。”眾人一聽,均露出惋惜的神色,原來是一名青樓女子啊。有去過清雨閣的人卻問道:“我怎麼沒聽說清雨閣有個什麼蕭然姑娘?”掌櫃的看著問話的人和麵露惋惜的人忍不住便對眾人說道:“這個蕭然姑娘也不能算是清雨閣的姑娘,因為她從來不接客的。”頓了頓,覺得自己怎麼說也說不明白,便露出一抹神秘之色,“各位要是想知道怎麼回事上清雨閣就明白了。”
說罷,就不再開口,做自己的事去了。
葉蕭然從清雨閣後門進去,剛來到走廊,就見一抹藍色身影朝她飛奔而來。慌忙放下手中的雨傘,用空出的那隻手接住了藍衣女子,:“雲歌,小心點,怎麼總是這樣的冒冒失失。”雖是責備,確是滿滿的寵溺。雲歌穩住身子,朝蕭然看去,:“葉姐姐,你怎麼出去那麼久,我等你好久了。”說著就拽住葉蕭然的衣袖不放開。
葉蕭然見她那撒嬌樣,忍不住“撲哧”笑出了聲,“好了,這不是回來了嗎?怎麼跟個小怨婦似地。去,把這壇杏花酒給月茹姐送過去。”把手中的酒遞給立刻雲歌,就朝她自己的房間走去,留雲歌在原地不甘心的跺腳。嘴角的笑越加的大,在拐角處忽然就加了句“送完了酒就上我房間來。”就不見了身影。雲歌聽見,不甘的小臉頓時就笑開了顏,轉身向月茹的房間跑去。
夜裏的清雨閣異常的熱鬧,門口的姑娘並不像其它青樓的姑娘那樣濃妝豔抹的拉客,而是個個清秀臉上隻敷了一層薄薄的脂粉,端莊的站立在門口,對每個進去的客人都含笑施禮,眼中都是禮貌的笑意。
大廳裏,客人們都聚精會神的看著舞台上那舞姿卓絕的女子,女子輕舒廣袖,歌聲溫婉,台上的紗幔放下更加增添了女子的飄渺之感。本是貌美的人加上這樣的渲染顯得更加鉤心奪目。那女子是清雨閣的花魁青婪,而她唱的歌就是蘇軾的水調歌頭。
角落裏的葉蕭然滿意的看著台下人們的反應,心中再次感歎:“果然經典到哪裏都是經典。”不再看下去,回身向後院走去。青樓到了晚上就是喧鬧所在,這時的後院確是安靜之地,與前麵的熱鬧形成了明顯的對比。而她就喜歡在現在站在後院的大樹下,看著天上的星星,懷念著自己在現代的親人和朋友。
古代的夜空真是很美呢!再次感歎著這純天然的夜空,將自己置身於這難得的寧靜之中,任月光傾瀉而下,似為她披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美得朦朧。
慕容錦天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幅美輪美奐的畫麵。本是看完花魁的表演覺得無聊想來後院走走,透透氣的,卻看到這樣一位淡雅的女子,腳就像生了根似地再也走不開了,怔怔的站在那裏。
“慕容公子,原來你在這裏,淩公子正在找你呢!”一聲嬌媚的聲音從慕容錦天的背後傳來,打斷了葉蕭然的思緒,也換回了慕容錦天投在她身上的神誌。
蕭然轉過身看向聲音的主人,這才發現把視線放在她身上的男子。這位男子身著藍色長袍,襯得他本就溫潤如玉的麵龐更加飄逸,腰間綴著一枚蝶形玉墜,一頭墨色長發用一根白色發帶挽起,顯得不羈,黑如點漆的眸子在看向蕭然時帶了一絲欣賞,還有一絲的尷尬。
“咦,蕭然妹妹也在這?”男子身後的女子站定在男子身邊便發現了站在庭院中的蕭然。
葉蕭然來清雨閣才一年,雖然她住在這,可並不是這裏的姑娘,她利用自己在現代的認識和想法,幫著清雨閣出些主意。她是來自現代,所以並沒有身份地位的觀念,況且她本來就是個不拘小節的人,與這裏的姑娘們自然相處得極好。
那女子看她衣衫單薄的站在庭院樹下,忍不住上前:“妹妹這春寒料峭的怎麼站在風口處,還穿的這般單薄,快快回屋吧。”神色中是掩飾不住的關心。
蕭然知道是心疼她,心中暖意頓起,朝那女子暖暖一笑:“清歡姐姐這一會不會怎麼的,我一會就回去。”說完轉眸看向那男子,想來他在這裏也站了很長時間了,不禁想起一首上學時背的詩,便脫口而出:“你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見那男子聽完臉色微紅,知他明白了裏麵的意思,朝他眨眨眼,轉身走了。心中卻竊笑不已,看他臉紅的樣子,還挺可愛的。
【二】應邀
天漸漸的亮了起來,清雨閣也漸漸趨於平靜,姑娘們送走客人後就各自回房歇息下了。在清雨閣的一個偏院,卻響起了一陣敲門聲,這聲音在寂靜的院子裏顯得格外響亮,驚醒了床上正在酣睡的女子。
心裏暗自嘀咕,不知道是誰找她,一般這個時候基本上就沒有人來這個院子。一邊卻沒有閑著隨手抓了一件衣衫披上,揉著惺忪的睡眼拉開了房門。待看清門外的人時,微微詫異了一下,便將那人迎進屋,引她坐下,倒了杯茶放在她麵前,自己也坐下問道:“柳媽媽,有事嗎?”
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便放下茶杯從懷中拿出一張帖子:“嗬嗬,有位公子昨晚臨走時留下這邀帖,指明邀你今天午後遊湖,你看......”臉上出現為難的神情,將手中邀帖遞與葉蕭然。哎,她也是沒辦法啊,都跟那公子說了蕭然不算是她這裏的姑娘,可是就是要邀她遊湖,她也不能得罪客人,而且那客人看著也是有錢有勢的主啊。
疑惑地接過邀帖,看著帖子上簡明的幾個字,腦袋裏閃過一個人影,一定是他,昨晚的客人就隻有他見過我。抬頭看見老鴇一臉的為難,知道這位客人也許得罪不得,轉頭看看窗外,今天天氣很好,出去玩玩也不錯。對老鴇露出一個淡淡的笑意:“柳媽媽,這帖子我應下了,您忙了一晚快去休息吧!”
那柳媽媽見蕭然如此神情,心裏鬆了一口氣。她是打心眼裏喜歡這個女子,她要是不答應,她也不會勉強她。起身,笑了笑:“是啊,天也不早了,那我去休息了。”說完就走了出去。
午時過後,通向清雨閣後門的走廊出現了葉蕭然的身影,抬頭望了望天色,有右手捂住自己的肚子,臉上一片忿忿之色,心中把那腸子都悔清了,早知道就不應了這遊湖之邀,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也不知那雲歌從哪裏知道的消息,柳媽媽沒走多久這小妮子就闖進了她的房間,臉上興奮不已,二話不說就折騰起她來。不自覺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發鬢,總覺得它搖搖欲墜,好似一轉頭它就會散似的,再看了看衣飾,越來越覺得她這不是去玩,倒像是去相親的。哎,被折磨了兩個時辰,還沒來得及吃飯,就被那丫頭給踢了出來,還一個勁直嚷嚷來不及了,真是應了皇帝不急急死太監,招誰惹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