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著頭,已經穿過了長廊,這才有些奇怪:“皇上去哪裏?”
“朕來都來了,不如就順道去鬱寧宮看看太皇太後。你進位之後,也還不曾去探過她,也該去的。”不知為何,他說這話的時候,我猛地想起那日在太皇太後的麵前,他說他願意待她如親祖母。其實我明白的,不管怎麼樣,都是太皇太後養大的他。況這一次,他也知道了,太皇太後沒有殺許太後和辛王妃。
與他一道過了鬱寧宮去,宮女說太皇太後在寢宮。我們去的時候,恰巧碰見絲衣姑姑,她正端了藥欲進門。
“太皇太後病了麼?”元承灝皺眉問著。
絲衣姑姑忙回身行了禮,低頭道:“太皇太後身子有些不舒服,皇上如何來鬱寧宮了?”
他不答,隻問著:“可宣了太醫不曾?”一側的宮女已經替他推開了門,他隻大步入內。
絲衣姑姑跟著進來:“宣了,也沒什麼大事,太皇太後年紀大了,身體不適也總是有的,皇上不必擔心。”
“參見皇上,娘娘。”葉蔓貞在太皇太後房裏,聽得我們進去,忙起了身行禮。她的臉色比方才好了很多了,我不禁看了太皇太後的一眼,忽而低笑,葉蔓貞怎麼會真的來告狀?
“給皇祖母請安。”元承灝低聲說著。我也跟著行禮。
太皇太後在看見我的時候,明顯有些不悅。
元承灝朝我使了個眼色,我會意,小心地接過了絲衣姑姑手中的藥碗,上前道:“太皇太後,該吃藥了。”
葉蔓貞幫忙扶了她起身,未待她開口,元承灝便道:“朕今日得了空,來看看皇祖母。”
太皇太後略哼了聲,道:“哀家還是習慣絲衣伺候,絲衣。”她叫著。
絲衣姑姑有些尷尬,元承灝卻伸手接過了我手中的藥碗,在床沿坐了,開口道:“還是朕來。”低頭吹涼了勺中的湯藥,他低語著,“朕以往在前朝花的精力太多,也不曾有過多的時間來陪皇祖母,還望皇祖母恕罪了。”
太皇太後憤怒的神色有些緩和,她直直地看著元承灝,眼底,終是高興的。
服侍她喝了藥,絲衣姑姑伺候她睡下,我們都起了身,太皇太後似乎想起什麼,突然開口:“對了,哀家還有一事想與皇上說。”
元承灝轉了身,見她握住葉蔓貞的手,開口道:“哀家是老了,不中用了,蔓貞是個好孩子,哀家不想她再把青春浪費在這裏。不是說錦王進京了麼?前朝的事,哀家也不想管了,隻蔓貞的婚事……”
“皇祖母忘了非錦說要守孝三年的事麼?”他打斷她的話。
太皇太後歎息一聲:“當日你們兄弟關係不好,如今哀家看著也緩和了,這事皇上去勸勸,也就罷了。”
葉蔓貞有些訝異,卻終是一句話都沒有說。
元承灝竟也破天荒地沒有拒絕。
從鬱寧宮出來的時候,我終是忍不住問他:“皇上真的應下了?”
他看我一眼,低語著:“今日太皇太後已經退讓太多了,朕還能如何?此事,朕說,還不如讓葉蔓貞自己說。”
是啊,我倒是糊塗了。
他略微握緊了我的手,又言:“今日之事,委屈你了。”
我忙搖著頭,太皇太後本來就對我有成見,他今日親自帶我來,也是想緩和我與她之間的矛盾。如今外麵的事剛剛平息,他是皇帝,也不能時常與太皇太後衝突的。他說我委屈,他又何嚐不是?怕是這十多年來,他都還不曾這般親自給太皇太後端過一碗藥的。其實,從方才太皇太後的神色裏我就看出來了。
他說他來,太皇太後在驚訝之餘,也還是感動的。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他都是皇上,是她的孫子。
我側臉看著他,小聲道:“皇上該多多去看看太皇太後,人老了,總是想著熱鬧些的。”
他“唔”了一聲,囑咐著:“你得了空,帶上璿兒一起去,她看在孩子的份兒上,也對你客氣些。”
我點著頭,又道:“這些我都知道,你大病初愈,自己也當心著點。若是無事,就回去休息,你調楊將軍回來,日後有他輔佐,你也不必那麼辛苦。”
他忽而笑起來,皺眉看著他,他攬住我的身子,輕笑著:“妡兒,朕發現你越來越像個妻子了。”
我的臉頰一燙,又不知他要胡說什麼呢。
他卻隻滿足地笑著,忽而開口:“朕有些餓了,陪朕去吃些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