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也發現了,目光看向我的身後,驚叫著:“皇上!蘇大人!蘇大人快來!”
蘇衍和姐姐忙朝這裏衝過來,他卻還不放開抱著我的手:“朕也擔心,可……你若進去,朕再無精力來護你,你……可明白?”
胡亂地哭起來,我明白,我怎麼不明白?可是我此刻不想明白!能不能,讓我糊塗一刻,哪怕是一刻?
蘇衍過來了,阿蠻忙給他讓了路,他的臉色一變,隻道:“請皇上放手。”
他卻搖頭:“朕不能,除了朕,你們,誰也攔不住她。”
他真了解我,此刻他隻要一鬆手,我一定會不顧一切地衝進去,哪怕是死。可,他拚命抱著我,我怎麼忍心再傷他更多?
哭起來:“皇上怎麼能忍心?他是你的兒子,你甚至都還不曾見過他!”
他連呼吸都弱下去,卻還是要說話:“是,朕反正不曾見過,也便不見,可你不一樣!”
“你兩次拚了命地救他,你忘了麼!”
“朕……沒忘,兩次,也是保你平安的前提下……唔——”那口血,從我的肩膀一直流下來,溫熱的感覺此刻在我看來,卻仿佛是寒到了極致。
他真殘忍……
這樣殘忍的話他也能說得這般毫不猶豫!
我仿佛,又回想起在渝州初見他的時候,那種處事冷靜理智的樣子,再次回到了我的麵前。
“皇上!”蘇衍從袖中取出瓷瓶,到出了藥丸塞入他的口中,鄭重地開口,“請皇上不要說話了。”
我僵直了身子,想動,卻再不敢動了。
楊將軍從裏頭出來,他的身後,我沒有看見蘅兒,心一下子像是沉到了冰潭……
他上前來,略遲疑了下,終是彙報:“死了幾個家丁,末將進去的時候,皇子已經不見了。”
渾身的力氣都仿佛被抽走一般,顫聲問:“蘅兒呢?”是不是,她抱了璿兒藏了起來?
楊將軍卻搖頭:“聽聞連她一並帶走了。”
心裏的最後一點希望也破滅了,我張了口再說不出一句話,唯有汩汩而出的眼淚。阿蠻和姐姐的臉色亦是蒼白得幾近透明,忍不住嚶嚶地哭起來。
“皇上,他們是故意趁您不在的時候下手,因為這個時候守衛最薄弱。皇上,此地不宜久留了。”楊將軍低聲說著。
我也想明白了,幾乎所有的侍衛都跟了我們去墓地了,這個時候自然是最好下手的。而他們的目標很明顯,就是為了劫走我的孩子!
我哭得說不出話來。
身後之人隔了良久,才開口:“師父,走。”隻那最後一字脫口,他箍住我的雙臂突然鬆了開去,整個人直直地往後倒下……
…………
馬車,已經離開渝州城很遠很遠,他還未醒。
我呆呆地坐在他的身側,此事,怪不得他。可是,我卻怪我自己。我應該對孩子寸步不離的,我應該守著他。
他忽而痛苦地低吟一聲,眉頭狠狠地蹙起來。
我看著,哽咽不已,他心裏所承受的,必然不會比我少。做出那樣的決定,他該有多痛苦,我其實不是不理解。
礙於他有傷在身,車行的速度也快不起來。
抵達京城的時候,已近十一月底。
他的傷勢看起來好了很多,可以不必人扶。
楊將軍沒有跟我們進京,他隻護送我們至城門口。我明白,他還是要秘密回邊疆去的。
回宮的時候,出來迎的是青大人。
我與他一道過了乾元宮,才發現太皇太後早就在乾元宮等著他了。
他悄然拂開我的手,徑直上前:“給皇祖母請安。”
眾人都超太皇太後行了禮。
她隻道:“皇上也太任性了,你是皇帝,怎麼能說走就走?還去了那麼長的時間!知道外頭之人如何說麼?他們說,說定是皇上臥病,哀家秘而不宣,想獨攬朝政!”
元承灝卻低笑一聲道:“皇祖母把持朝政也不是一日兩日,這次不過讓他們說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皇上!”太皇太後被他氣到了,回身狠狠地看著他,隻憤恨地道,“你們都先下去!”
知道她是有話與元承灝說,隻這一次,元承灝的心情也不好,他們祖孫倆指不定,就得吵起來。可,我也沒心思去管這個,我的璿兒失蹤了,我還沒有頭緒,不知道去哪裏找。
楊將軍雖然回邊疆去,可我知道他還是會派人盡力尋找的,隻是,那希望,大麼?
從乾元宮出來的時候,有風吹上來,掀起了我鬥篷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