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足站了會兒,青大人已經離去。隔了會兒,卻見隋太醫遠遠地走來,見了我,行了禮,皺眉道:“娘娘怎的在此?皇上可在禦書房?”
看他風塵仆仆的樣子,必然是從行館趕來的。便開口問他:“景王如何?”
他點了頭:“已經無礙了,隻是傷重,需好好靜養一段時日。臣來請示皇上,是讓景王在京養傷,還是回封地去。”
他說著,抬步欲走,我忙道:“隋大人,皇上正生氣,本宮以為你還是緩些時候再進去。”
他卻搖頭:“臣昨夜都不曾入宮來,才知道皇上昨兒受了寒,臣心裏放心不下。”
我隨著他轉身,卻瞧見元承灝從禦書房出來,常公公急急地跟在他的身側。站住了步子,他徑直過來,抬眸的時候才瞧見外頭的我與隋太醫。
他的臉色很難看,太皇太後說他半夜裏燒得厲害,看來此刻他的病也未好。
隋太醫忙上前,略皺了眉,繼而開口:“皇上,是讓景王回封地養傷,還是準他留在京中,待身子好些再回去?”
他沒有駐足,隻道:“非錦的意思呢?”
我吃了一驚,隋太醫忙道:“回皇上,侯爺不曾說什麼。”
他輕笑了一聲,才言:“那依隋華元看,朕讓他這就走,他會死麼?”
“這……”隋太醫一時語塞。其實,不關乎死不死的問題,昨日他都親自將千年人參送去了,還在乎這留京休養的十多天麼?
“是,臣明白了。”他轉了身跟上他的步子,又道,“隻是如今景王無礙,臣以為,不如讓蘇衍出宮去照料。”
他卻道:“不必麻煩了,就你去。”
隋太醫有些為難:“隻是皇上,臣聽聞……”
“朕的病是小病,吃幾貼藥也就好了,宮裏有蘇衍就足夠。”他說著,略緩了步子,常公公忙上前扶住他,回頭朝隋太醫道:“皇上不如讓隋大人瞧瞧,這燒……還沒退。”
心下一震,昨兒夜裏病的,早該吃過藥的。疾步上前,扶住他的身子,觸及他的手掌,果然還是很燙的。急著開口:“皇上沒吃藥麼?”
他低頭看我一眼,握了握我的手,略笑著:“吃了,朕又不是小孩子。”
隋太醫忙上前來,替他把了脈,才又道:“臣先去一趟太醫院。”
他隻“唔”了聲,又言:“這幾日,無事不必入宮來了,替朕好好看著景王便是。”
隋太醫的腳步一滯,隻道了句“是”。
常公公這才道:“皇上,該回宮吃藥了。”
隨他回了乾元宮,見藥早已經準備好。常公公端了過來給他,他倒是聽話的很,二話不說便喝了。我扶他過床邊坐了,低語道:“皇上歇會兒。”
他幾乎是本能地將我拉過去圈在懷中,隻片刻,又輕輕地推開我。
“皇上……”
“回宮去,朕……不太舒服,怕過給你。”
心頭微痛,握住他的手,開口:“皇上睡吧,臣妾陪您。”
他也不再說話,隻側身躺下去。
安靜地看著他,他隻躺著一動不動,可我卻仿佛知道他根本沒有睡著。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我其實也說不出來。
就是單純得覺得他睡不著。
外頭,傳來常公公的聲音,我起了身,見蘇太醫進來了。我皺了眉:“皇上睡著。”
蘇太醫點了頭,才開口:“隋大人說,要微臣來皇上這邊守著。娘娘,皇上的燒還不曾退?”略怔了下,有些不習慣。我似乎不曾在人前聽他喊過隋太醫一聲“爹”。
他已經繞過我上前,小心地替他把了脈,才又起身出來。
“方才隋大人過太醫院,也看了皇上的藥。一切都沒有問題,隻是奇怪,皇上的病情卻不見好轉。”他皺眉說著。
常公公急了:“蘇大人,那可怎麼辦?”
“公公小聲點。”我提醒著他,常公公這才意思到說得太大聲了,忙緘了口。我隻回眸望內室瞧了一眼,他這是心病,不是吃藥就能好的。
我轉了身,朝常公公道:“今兒郡主可有入宮來?”
常公公一怔,他大約不明白我為何好端端地提起芷楹郡主來,卻是搖頭:“奴才不清楚。”
“那便走一趟北苑,若是郡主在宮裏,就說本宮找她有些事。”
常公公點了頭出去。
蘇太醫看了我一眼,隻低言:“娘娘想讓侯爺入宮來?”
蘇衍無疑是聰明的,我也不否認,隻抬眸看著他:“怎麼,蘇大人覺得本宮想的錯了?”
他亦是瞧了內室一眼,才低聲開口:“也許,娘娘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