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他緘默了良久。
繼而,才道:“年前下大雪,她染了風寒,一直不見好。是以,末將才去得頻繁了些。先帝將她托付於末將,她一天不死,末將就會好好照顧她。”
我輕笑出來:“將軍此話可別讓皇上聽見了,他若聽見,心裏又得不舒服。”
“何事說得如此開心?”姚妃抱了帝姬回來。
我回了頭,笑道:“說帝姬是事呢。楊將軍說,這小人兒可不得了。”
帝姬聽了,歪著腦袋問:“為何不得了呢?”
我“撲哧”笑出來,孩子到底是孩子。
姚妃放下了她,我朝她招招手,她跑著過來,親昵地蹭上我的身。姚妃在我身旁坐了,慈愛地看著孩子,一麵低聲道:“妹妹如此喜歡帝姬,等妹妹有了自己的孩子,還不知怎麼喜歡呢!”
心下微動,聽得男子的聲音自外頭傳來:“朕也想看看她怎麼喜歡。”
眾人抬眸,見他大步進來,忙都起身行禮。隻帝姬叫著跑出去,抱住他的腿,嬉笑著:“早知父皇三天兩頭的來,玉兒早就要找了先生來教了!”
“就你精!”他刮著孩子的鼻子笑。
姚妃上前,親取了他身上的裘貉,開口道:“皇上從禦書房過來麼?”
他“唔”了一聲,上前坐了,才道:“出來了,想著來看看玉兒有沒有偷懶。”抬眸朝楊將軍瞧來,開口道,“師父,她可聽話?”
楊將軍笑道:“聽話,帝姬學什麼都快。”
他這才放心地點頭,忽而斂起了笑開口:“若是不聽話,還記得朕準備的戒尺麼?師父隻管好好的罰,朕決不縱容。”
帝姬癟癟小嘴:“父皇好凶。”
他聽了,大笑起來。
隻坐了會兒,他便起了身:“朕不擾師父教學。”又看我一眼,“馨妃與朕一道走吧。”
隻得起了身,帝姬倒是懂事得沒有吵鬧著要他留下。
出了儲鈺宮,以為他是要回乾元宮的,卻不想,他卻開口說去北苑。
“昨兒公公讓您去您不去,今兒倒是想起來了。”
他聽了,不怒,反笑:“怎麼?吃味了?”
怔了怔,矢口否認:“臣妾有什麼好吃味的?”
他靠過來,小聲道:“賢妃就是想留朕,朕心裏明白。可她有理由啊,朕也不好拒絕。妡兒,哪天你也有理由了,朕也一樣不過北苑,留在你宮裏。”
心跳如鼓,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也不逼,隻靠著身後的軟墊笑著。
過了北苑,我與他進去的時候,瞧見芷楹郡主也在。他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我才想起他心裏顧忌著芷楹郡主與柏侯煜的事。
芷楹郡主起了身行禮,我忙問:“殿下醒了麼?”
她搖頭。
元承灝走上前看了眼,皺眉道:“蘇衍。”
“微臣在。”蘇太醫上前道。
他有些不悅:“這怎麼回事?”
蘇太醫忙道:“皇上輕放心,柏侯殿下的脈象已經平穩,很快就會醒來。”
我上前拉住他的衣袖:“蘇大人能如此胸有成竹,皇上不必擔心。”
侍女上來倒了茶,我扶他坐了。
悄然朝蘇太醫看了一眼,他不是說睡一覺就醒了麼?這早上都快過去了呢。見他朝我輕點了頭,我才徹底放下心來。
坐了會兒,見芷楹郡主忽然起了身,見柏侯煜略動了下,緩緩睜開眼來。
“皇上,他醒了。”我小聲說著。
他也不上前,就這般坐著。那臉色,倒是比方才的好了很多。
柏侯煜側了臉,突然一笑,卻是道:“初兮,我怎的就看見郡主了?”
那叫“初兮”的侍女忙上前,笑道:“殿下總算醒了!就是郡主來看您了。”
他略怔了怔,撐著身子欲起,卻又倒下去,皺眉問:“我怎麼了?渾身沒有力氣。”
“還是躺著吧,你都昏迷了一天一夜了。”芷楹郡主在他床邊坐了,按住他的身子。遲疑著,終是開口,“那件事,在我錯怪了你。”
她說那件事的時候,元承灝側臉朝我看來,我無奈地看他一眼,隻低聲道:“郡主誤會他踩了安歧陽的東西。”至於中間的種種,我也不必細說的。
蘇太醫上前重新替他把了脈,才道:“殿下醒了就好了,一會兒微臣讓人再送一碗藥來,喝了,病也就好了。”
元承灝卻突然起了身,我驚詫地抬眸看了他一眼,他的大手伸過來,徑直拉了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