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目送著他出去,而後回神道:“這回,倒是苦了柏侯殿下了,我們,都拿他做了幌子。”她說的時候,還笑。笑著,又擰了黛眉。
我急著問:“痛麼?”
她低低地開口:“痛,沒這麼痛過呢。”
我吃了一驚,吩咐阿蠻去請蘇太醫回來,姐姐卻拉住我:“不想他擔心才不說的呢。這點痛,也就幾日的時間。你若是出事了,姐姐會痛一輩子的。”
“姐姐……”
“好了,今日有驚無險呢,還哭什麼?快快擦了眼淚。”她依舊安慰著我,突然又問,“對了,太皇太後究竟要做什麼?”
本能地回頭看了眼阿蠻,才想起,阿蠻也是不曾入內的,她也還不知道。
“嫵妡……”姐姐看著我。
深吸了口氣,終是開口:“太皇太後,想賜我涼藥。”
姐姐“啊”了一聲,阿蠻卻脫口道:“太皇太後不想讓您有皇上的孩子?”
“阿蠻。”我低喝了一聲。
她這才自知失態,忙捂住了嘴。
姐姐的手顫抖著,我盡量讓自己平靜下來,笑著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她隻是,不想讓我坐上中宮的位子罷了。那位子,照她的意思,是要給賢妃的。”
“那,皇上的意思……”
“皇上說,深愛過廢後葉氏,三年不再立後。”
“什麼……”
姐姐的眸中全是不可置信,我獨笑了。元承灝就屬這話最惡毒了,若是葉蔓寧聽到了,會不會氣得活過來?
他讓她三年不孕,讓她坐不穩皇後的位子,如今卻來說什麼深愛過她。
為的,是避免太皇太後逼他立賢妃為後。
一旦賢妃誕下龍裔,進位是一定的。而如今,他既有言在先,這後位,怕是要緩緩了。哪怕,賢妃能生出皇長子來。
認真地看著我,姐姐笑了聲:“倒是我擔憂了,你一點都不著急。”
“我不急,隻著急姐姐的傷。”頓了下,又道,“不如,我留阿蠻下來照顧你。”
她吃了一驚,忙搖頭:“這算什麼呢?我是伺候人的奴婢,哪有奴婢還要人伺候的?看了,豈不叫人笑話?皇上知道了,又該生你的氣。”
元承灝……
他此刻還生我的氣呢。
歎息一聲:“可我不放心。”
“沒事的,柏侯殿下昏迷不醒,這北苑還有蘇衍在呢。”
她的話音剛落,便聽得有人敲門的聲音,接著,傳來芷楹郡主的聲音:“傾月。”
阿蠻忙回身開門,她疾步進來,見我也在,怔了下,忙道:“原來娘娘也在。我才進宮來,聽說北苑出了事,傷得如何?”
“皮肉傷罷了。”姐姐笑笑說。
可我知道,一定很疼的。
芷楹郡主歎息一聲:“柏侯殿下如何又病重了?”
我有些尷尬,姐姐忙道:“蘇大人說,是昨兒出去受了涼。北門半坡是風口,他的侍女說,為撿那些花瓣,他待了太久。來時也不曾發覺,半夜裏,就不舒服了。”她說著,朝我看了一眼。
我會意,此事,確實不能叫太多的人知道。用昨日的事推脫,也是再好不過了。
郡主聽了,臉色沉了下去。
半晌,才道:“我還錯怪了他。”
我忙道:“郡主昨晚不是入宮來了?柏侯殿下不會怪你的。”
她卻搖頭:“昨兒我來的時候他睡了,沒讓侍女叫醒他。我不過來傾月這裏坐了坐,就聊了我送進宮來的瓊糕。”
我怔住了,此事,我倒是真的不知。
姐姐開口道:“殿下會沒事的。”
芷楹郡主的眼睛有些紅:“他又不是岐陽,不過一場風寒,怎就這麼嚴重了?”
我怔住了,姐姐亦是緘了口。
我們誰也不能告訴她,柏侯煜不是真的昏迷不醒,而是讓蘇衍喂了一些迷藥。
“我還是去請了隋太醫來瞧瞧,他是宮裏醫術最高明的太醫,讓他來看看。”她說著,起身便要走。
“郡主!”姐姐叫著她。
我忙起身拉住她:“北苑有蘇太醫在。”
她卻道:“多叫個太醫來看看也無妨的。”她說著,拂開我的手出去。
我忙追出去,隋太醫一來,不就知道我們的把戲了麼?隻得壓低了聲音開口:“郡主,皇上犯了病,隋大人怕是此刻走不開。”
她驚愕地撐大了眼睛,忙問:“嚴重麼?”
我點了頭:“直接昏了過去,才醒來,又急著過禦書房去。隋大人急急跟著去,你此刻就算去了,他也不會來。再說,蘇大人是他的得意門生,你該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