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想笑了,今夜,他是別想喝酒的。
側臉,瞧見芷楹郡主的耳根出似乎有一小片的紅,那,卻不像是飲酒所致。抬了手,輕碰了上去:“郡主這兒怎麼了?”
她有些本能地側身,倒是自己抬手碰了碰,低聲道:“我父王在我的府上瞧見雪球了。”
怔住了,是景王打的!
“郡主……”
她卻搖頭:“和娘娘沒管事,我也挺喜歡雪球的。”
景王既能打她,那麼當初送小狗入宮的動機果然是不純的!他以為,芷楹郡主背叛他麼?所以,才越發地要看到元非錦。
我自然是自責的,當初給雪球想了個好去處,可我最不該麻煩的,卻也是芷楹郡主啊。除了自責,心裏還有怒,怒景王的毫不留情。
芷楹郡主喝得有些多了,一不小心,將酒倒在了衣裙之上。留下尋枝讓她尋了機會和上頭之人說一聲,我與她悄然退場,想帶她過我宮裏給她換身衣裳。冬日裏很冷的,雖隻小小的一杯酒,等灌風進來,還是會冷的。
將至馨禾宮了,芷楹郡主突然停下了腳步,她的臉色也變了。
“怎麼了?”上前問她。
她卻是猛地回身:“岐陽的帕子不見了!”
我與阿蠻也變了臉色,我隻能安慰她:“興許是掉在出來的路上了,我們回去找找。”
阿蠻已經回身一路尋去。
我與芷楹郡主跟在她的身後,仔細瞧著,生怕漏掉一個地方。到處,都還是白皚皚的雪,還有冰,如今還是晚上,有燈光,也不十分清楚的。那方帕子又是白色的,不仔細找,怕真的會看漏了。
芷楹郡主急得眼睛都紅了:“我不該帶在身上的。”
“郡主……”那是安歧陽的東西,她才會隨身帶著。我欲安慰她,抬眸的時候,瞧見前麵雪地裏站著一個男子,沒有披著裘貉,隻一身銀絲勾邊的錦服,他的一手執了一柄收起的折扇,頎長的身姿在雪地裏仿佛顯得略加消瘦。而那另一手,正握著芷楹郡主掉了的那一方帕子。
今日,無月光。隻一側樹梢上掛著的燈籠照下淡黃色的光來。在他的側臉,並不十分的清晰,反而覺得朦朧起來。
阿蠻也猛地站住了腳步,看著麵前的男子驚呆了。
我拉著芷楹郡主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岐陽……”芷楹郡主的聲音裏帶著顫意,她的聲音很輕很輕,仿佛是怕嚇著了他。
芷楹郡主微微醉了,可我與阿蠻還清醒著。
丫鬟已經回眸瞧了我一眼,我忽而紅了眼眶,她也看見了,我們,都看見了。
麵前的男子,喜歡淺色的男子,熟悉的折扇,熟悉的帕子……
阿蠻微微動了唇,沒有發出聲音,可我似乎聽見她叫“少爺”的聲音。
“岐陽!”芷楹郡主不顧一切地衝上去,狠狠地抱住他的身子,嚶嚶地哭起來,“這麼久了,你總算肯回來看我!岐陽,你知不知道楹兒好想你,每時每刻,都在想你,嗚……”顫抖著雙肩,她哭得越發響亮。
他似是訝然,側臉看著從身後抱住他的女子。
瞧見他動了唇,似乎意識到邊上還有人在,那目光朝我看來。
眼前,蒙上了一層霧色,水涔涔的,我竟然看不想出他的樣子。隻道是太像安歧陽了,那穿著和樣子,尤其,在他手握折扇和帕子的樣子。
芷楹郡主不住地哭著,她隻抱著他,舍不得鬆開。她亦是沒有抬眸再看他,我不知道她是因為害怕,還是如何。
微微眨了下眼睛,晶瑩的淚珠從臉頰滑落,麵前的景象漸漸地清晰起來。
聽得有人的腳步聲急急而來,而後,傳來公公的聲音:“柏侯殿下!柏侯殿下!”他似乎跑得很急,我循聲瞧去,見竟是常公公疾步朝這裏跑來。我倒是想起來方才在慶蕪殿確實不曾見著他,沒想到他竟然在此處。
今夜,元承灝宴請各位王爺們,而常公公卻不在跟前伺候,那麼麵前的男子,至少不會比王爺們的身份低下的。
柏侯殿下……
我,不認識。
“娘……娘娘?”常公公看清楚了我,一下子怔住了,半晌,才問,“您怎會在此?”
我尚未開口,卻停得身後男子開口:“常公公,這是……”他的目光,落在芷楹郡主身上。
常公公的目光瞧過去,頓時嚇了一跳,忙上前,有些無措:“郡主……郡主……”他又轉向我,“娘娘,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