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氣憤地一拳捶在他的胸前:“隻有驚沒有喜!”他這次的玩笑開得太大了,我不知道他究竟騙了多少人。
他吃痛地抬手揉著胸口,卻是依舊是笑:“怎麼,擔心朕?”
“沒有。”我咬著牙否認。
他幹脆坐了起來:“可朕方才聽阿蠻說你擔心朕連晚膳都吃得少。”
他真不正經,都什麼時候了?
“外麵怎麼辦?”
一下子轉了話題,他似乎有些反應不及,愣了下,才開口:“讓他們繼續找。”
“那箭……”渾身上下打量著他,確定他完好,我才不免想笑。若是真的有人想暗殺他,必然是射要害的,可他身上穿著元非錦給的金絲軟甲呢,刀槍不入,自然也抵擋得住弓箭。而那箭頭上有血,又怎麼可能是射中了他?我真是糊塗了。
他卻不理會我的話,隻冷笑一聲道:“朕的叔伯們找了一圈都不找了,等著朕曝屍呢!”
我吃了一驚,他說的什麼胡話?
忙道:“曝屍倒是不會,隻是三年一次的冬獵硬是讓皇上整成了一場鬧劇。”
他橫了我一眼,斂起了笑,濃黑的眸子一瞬間平靜了下去,半晌,才沉了聲開口:“鬧劇倒是未必。朕會讓他們相信朕還在圍場裏,想朕死的,想朕活的,都會魚貫而入。”
他這話裏,另有深意。想他活的,自然會拚了命地去找他。想他死的,會想趁機刺殺。
“等深夜,朕的人會悄然撤出來。屆時,讓人打開連著觀獸台的那道圍欄。”他說得漫不經心,卻是讓我狠狠地一震!他的如意算盤打得真好,把猛獸放入圍場中。若是真的有人潛入,那後果不堪設想。
回想起它們撕碎活雞的場麵,誰見了都會覺得驚悚的。
在林子裏,沒有什麼能跑得贏那些猛獸。更別說是人。
阿蠻進來的時候,瞧見他在我的房內,吃驚不已。我示意她不要出聲,她這才上前來,低聲道:“娘娘,奴婢隻端了盤點心來。”
是香噴噴的小米糕。
元承灝倒是先伸了手,拿了一塊吃起來:“朕也餓了,沒吃過東西。”
我這才想起來:“常公公呢?”
“在外頭找朕,還沒回來。”他說得理所當然。
歎息一聲:“今日,太皇太後也很擔心皇上。”
他才咬下一口,怔了怔,到底沒有說話。
讓阿蠻去外頭守著,他起了身,換了常服,舒展了雙臂:“還是穿這個舒服。”
那是自然,那身鎧甲冷冰冰、硬邦邦的,看著就不舒服。
我方才緊張著,此刻又突然鬆懈下去,渾身的汗意一下子起了,有些不舒服。抬手,解開了扣子,他的大手伸過來,卻是握住了我的手,我吃了一驚,聽他道:“不許脫。”
錯愕地看著他,就是睡覺也跌脫衣服啊,他卻說不許脫……
“臣妾……想換身衣裳。”
“等下再說。”他還是不讓。
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為何連換身衣服都要我等一下。他卻坐了,夜漸漸深了,他卻仿佛有些不安起來。
“皇上……”
“朕沒事。”他還嘴硬。
我忍不住問:“皇上希望在圍場看到誰?”
他怔住了,我不知是他沒有想過,還是他也不想真的看到誰。
又等了會兒,聽得有聲音從我的床底下傳來。我驚得猛地站了起來,他伸手攬過我的肩,將我拉過去。然後,我瞧見一個侍衛從我的床底下爬出來,不,確切地說,是從我床底下的暗道出來。
驚詫地看著邊上的男子,怪不得他不讓我脫衣服,是怕會有人突然出來!
我怎麼也想不到我房間的床底下居然有暗道!看來這房間也是為我精心安排的呢。
“如何?”他問著。
那侍衛過來,跪下道:“皇上,所有的人都撤出來了,隻是……”他頓了下,才開口,“侯爺不肯出來,屬下們沒看住,他轉身消失了。”
心下一沉,元非錦!
他攬著我肩膀的手猛地收緊,狠狠地踢了侍衛一腳,怒罵道:“混賬,朕千交代萬交代要你們看好他!這會子來告訴朕人丟了!”
侍衛爬了起來,依舊跪下:“屬下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
他氣得不輕,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元非錦是因為擔心他,找不到他,必然不肯出來的。白日裏,我還求著他進去找他呢!此刻想起來,我心裏也有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