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江山誰主(6)(2 / 2)

他說得不以為然:“皇後開了口,朕不好拒絕。”

他不是不好拒絕,他是不想拒絕。

忙上前了幾步,道:“皇上把她交給臣妾。”

“你休想!”他狠狠地拒絕。

“皇上!”我不禁上前,拉住他的身子。不經意間,觸及他的手背,才驚詫地發覺他的手冰冷得厲害。可,他是寢宮之內明明擺放了好多的暖爐啊。

就算坐著不動,我都覺得渾身有細細地汗珠滲出來。他怎會……

想起方才我進來,他一直是坐著說話,直到俯身去撿地上的棋子之時,才站了起來。我以為他是沒有站穩,竟不是麼?

本能地扶住他,他就著我的身子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他的臉色沉了下去:“若不是你姐姐,朕怎會三年動不得真氣。”

月夕那一夜,元非錦興奮地嘲笑他三腳貓的功夫,還有在將軍府的時候,楊將軍突然說想在今冬狩獵之時,和他切磋弓箭。想來是楊將軍懷疑他龍體有異,而他與楊將軍心存芥蒂,他不願告訴他。

心亂起來,他在我的麵前,明明動過真氣的。幫我緩減腹痛的時候,他動過。

所以,那個時候他的臉色才會忽而蒼白。所以,他服了安歧陽給的藥會吐血……

“皇上……什麼時候見過我姐姐?”顫聲問著。

這才是他說她不會忘了他的原因,原來竟是這個原因!

冷冷地掃視了我一眼,他低聲開口:“三年前,渝州辛王府上。”他說的時候,一手緩緩的撫上肩膀,眸中閃過一絲痛楚。

隔著衣衫,我分明已經瞧見那道留在他肩頭的醜陋的傷疤,那道,差點要了他命的傷疤。我怎麼會想得到,居然和宮傾月有關!

再欲開口,外頭傳來常公公的聲音:“皇上,年嬪小主來了。”

我朝他看了一眼,他已經拂開我的手,開口道:“朕正等著。”

門開了,年嬪輕聲入內,瞧見我也在,她顯然吃了一驚。忙過來朝我們行禮:“參見皇上、昭儀娘娘。”頭低下去,我看她局促地攥緊了自己手中的帕子。

他點了頭:“過來。”

年嬪又瞧我一眼,遲疑了下,才上前。

他不再看我,隻說著讓年嬪擺著棋子。年嬪邊擺著,邊看了看我,終是小聲道:“娘娘要下麼?”

未待我說話,隻聽他道:“朕今日隻和你下,朕那麼多嬪妃,也獨你棋藝最好。”半誇著她,他修長的手指纏上女子白皙的手。

我微微別開臉,隻聽年嬪驚道:“皇上覺得冷麼?”

他倒是“唔”了聲,道:“有點,過來給朕暖暖。”他說著,將女子拉過去,抱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輕笑著,“這樣,朕就覺得暖了。”

年嬪整張臉紅到了脖子根,伏在他的胸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咬著唇,他是在趕我走了,這樣的意思,我還不明白麼?

從乾元宮告了退出來,常公公忙上前來問:“娘娘可是要回去了?”

我點了頭。

汀雨也過來了,替我穿上了裘貉,扶了我走下台階去。

我不禁再次回眸看了一眼身後的乾元宮,裏頭傳出的笑聲已經漸漸地淹沒下去了,直至那些聲音被吞逝在風裏。

過乾元宮來,原本不過是想要一個答案。

可他給我的答案後麵,卻是包裹了一個又一個謎團。

三年前,渝州辛王府酒家發生了什麼事?姐姐為什麼會在那裏?元承灝說她幫著丞相行刺他,又是怎麼回事?

從乾元宮一路回去,都有些心不在焉。將至馨禾宮門口,我卻又轉身。汀雨吃了一驚,倒是也不問我去哪裏。站在關雎宮的門口,沒有入內,隻遠遠地站著。

夜裏,這裏安靜得連一絲聲音都沒有。

原本,芷楹郡主和我說姐姐的情況還好,我該是放心了。可,元承灝對我說的那一番話,又讓我的心糾結起來。好多的問題,想問姐姐。

我一直以為的事實竟然全都是錯的,嗬,頹然笑著。

“娘娘……”汀雨小聲叫著我。

我明白她的意思,我也知道我此刻不能入內去看姐姐。皇後有意責罰她,我若是再求情,她隻會罰得她越發地厲害。心跳得飛快起來,姚妃說,她是皇後,是中宮,她要處置一個宮女,我們誰都沒有說話的份兒。

緩緩咬下貝齒,不管什麼原因,我都不能讓姐姐留在皇後的身邊。

元承灝說的話,我至今仍然不敢相信。這當中定是有誤會的,一定是的。所以,我必須親口問問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