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他,也是因為這個傷麼?
可,那分明是已經愈合了好久的傷了。又怎會發作?
我喟歎一聲,他身上太多的謎團,不是我能夠簡單地猜透的。
在床邊坐了會兒,聽得他的呼吸聲漸漸地平穩下去。我起了身,取了一旁的絨毯,過軟榻上躺了。明日,所有的人都會以為我得了他的寵幸了。
目光不自覺地看了一眼裏頭的男子,他睡熟了,沒有動一下。
嘴角淺笑著,正如他說的,隻此一夜。
日後他人看我,不就是這樣的麼?
隻得了一夜恩寵的婉儀。
再隔一段時間,便是誰都不會想起我來了。最重要的一點,婉儀,不過隻是個從四品的宮階,還沒有資格給太皇太後請安。是以,我在深宮之中,不必每日出去見人。
拉過毯子將自己的身子裹住,安穩地閉上了眼睛。
因為入宮不久,再加上昨夜元承灝裏在我的房內,在塌上,根本睡不深。男子的腳步行至塌邊的時候,我其實已經醒了。隻是不知為何,突然不想睜眼。
他想作何?
那一刻,我的心裏滿滿的,全是疑問。
直到,男子俯下身來,將我橫抱起來,我才不得不撐圓了雙目。恰巧,對上他的眸子。
我緊張地抓緊他的褻衣,好薄啊,幾乎都能觸及他的肌/膚了。他隻淡淡地瞧我一眼,啟唇道:“朕的婉儀,竟然不與朕同塌而眠,叫朕顏麵何存?”
我這才猛地想起什麼,回頭隔著窗戶望出去,天似乎已經微亮了。是了,不一會兒,便會有人進來伺候他更衣上朝。若是瞧見屋內的一切,傳出去,終是不好的。
我略微掙紮了下,忙道:“臣妾還是自己走。”靠在他的身上,怎生的覺得他的衣衫越發地薄?他的體溫傳過來,染上我的身,心跳得飛快起來。
“不過幾步路罷了。”他說著,已經行至床邊,俯身將我放下去,“還早,你可以繼續睡。”語畢,也不看我,徑直上來,睡在我的身邊。
我有些窘迫,胡亂問著:“皇上的身子好了麼?”
他側臉瞧了我一眼,笑著:“關心朕?”
“皇上在水煙閣出事,臣妾逃脫不了幹係。”這,應該不算關心吧?
他倒是沒有不悅,隻翻身過來,手臂壓在我的身上,微微收緊。
我心下一窒,聽他道:“緊張什麼?朕又不是凶禽猛獸。”
被他說的不免一笑,若真的隻是凶禽猛獸倒也好辦了。隻殺了,便沒有後顧之憂。而他不行。
我不說話,他忽然又問:“你姐姐有了心上人,那麼你呢?”
這,是第一次,他越過了姐姐,直接問了我。
心跳得越發地快了,不明白為何好端端地如此問我。
“安歧陽?”他的俊眉微微佻了下,試探性地問著我。
未待我開口,他又言:“隻可惜,朕已經給他和楹兒賜婚了。”
我點了點頭:“表少爺與郡主的婚事,是遲早的事情。”
安歧陽在宮府的時候,是絕口不提在京中之事的。我雖未曾聽他提及過芷楹郡主,卻也知,如他那樣的名門望族,必然是會有一位與他身份匹配的小姐相配的。不是芷楹郡主,也會是別人。
但,逃不開的,便是那尊貴的身份。難得,郡主對他如此上心。
元承灝瞧著我,薄唇微揚:“看來,還是朕猜錯了。那麼,你是為了誰?”
我微微一怔,原來,他還是不信我昨晚的話的。以為我不讓他碰,不為其他,而是心中有人。他開了金口,不會食言,卻想知道實情。
“臣妾心裏,沒有人。”或者說,那個人,還沒有出現。
他闔了雙眸,淺聲道:“或許,你該討好一下朕。”
“如果,您喜歡聽的話。”不過是阿諛奉承的話,我也會說。
他終是笑起來,低低地說著:“罷了,朕違心的話聽了太多。”他抱著我的手沒有鬆開,亦沒有再收緊,隻鬆鬆地抱著我。其實,不像是抱著,更像是,隻將手臂壓在了我的身上罷了。
“皇上,該起了。”外頭,傳來常公公的聲音。接著,房門被人輕輕地推開了。
進來的,除了常公公,似乎還有其他的人。
我抬眸瞧了一眼,見常公公的身後,跟著宮女和太監們,都是來伺候元承灝起身的。
他應了身,自個兒坐了起來。我欲起來,卻被他按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