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走在皇家儀仗隊的最後,騎在馬上時而飛馳時而緩行,馬蹄沒在淺草之上迎麵而來的春風和著花香充盈著衣袖。一路上踏著像綠毯一般望不到盡頭的碧綠青草,呼吸著自然而清新的空氣,倒也不覺得累。
凝兒的小嘴更是嘰嘰喳喳的說個沒完,司徒鄴身穿窄袖紫色騎裝,他恬靜的麵容上因凝兒的清脆的嗓音而浮現出一抹笑意。
到了傍晚時分,皇家車隊終於到達了京城效外的獵場。
黃昏是美麗的,晚霞如同一片赤紅的落葉墜到大地上,點點紅色的金光灑在花木草葉間。斜陽之下山岡變成了暗紫,仿佛雲海之中的礁石。
獵場一望無際的草原內,散落了一個個尤似珍珠的帳篷,那最中間那頂最大最豪華的就是皇帝居住的金頂大帳。
獵場都尉趙子疑為討得皇帝歡心,特從找來一群絕色舞姬欲打算在金頂大帳的晚宴上為皇上祝興。
晚宴開始了,皇帝入場眾人跪下行大禮三呼萬歲。皇帝坐在最上首的禦座中,其餘眾人分兩邊席地而坐,座前一筵,羅列山珍海味。
片刻後,幾個身穿淡綠色平羅衣裙的舞姬踩著擊樂聲走入中央,舞姬們凝停善睞、揚眉轉袖、轉盼流眄、腰肢柔軟、體態纖麗、舞姿婀娜、彩袖飛舞、羅衫脫肩。引得席中各王公大臣全都瞪直了眼睛,一眨不瞬的盯著那些妖嬈的舞姬。
凝兒自幼練舞此時看著如此出色的舞姿,也自然是按捺不住了,於是漸漸的跟著樂聲開始飛袖蘭指。同坐一起的司徒鄴一邊忙著幫凝兒布菜,一邊看著凝兒那副躍躍欲試的神情,露出一絲寵溺的笑。他用手指拽了拽凝兒的衣袖輕語道:“凝兒先別忙著看舞,先吃些東西。”凝兒搖晃著司徒鄴的手臂嚷嚷道:“鄴哥哥,我哪裏還能顧得上吃啊,你看你看,她們的舞姿她們的衣裙多漂亮啊!”說著她仿佛又些泄氣般輕輕歎息一聲,鬆開司徒鄴的手臂,垂下頭撇著嘴“要是我也能加入她們該有多好呀!”
“凝丫頭,你也想去獻舞嗎?”坐在上首的皇帝聽到凝兒的話,側身輕笑看著凝兒。凝兒一聽這話知道有戲,點漆般的黑瞳立即閃閃一亮,笑嘻嘻的跪在禦座前道:“凝兒憂慮皇上長途疲乏,特想以一舞為皇上助興,請皇上禦準。”
皇上哈哈大笑道:“凝丫頭有此孝心,朕怎能不準。”
凝兒謝恩,欠身退下換上舞衣。
大帳內燭火忽爾暗了下來,一陣如仙境幻景般的霧氣從大帳四周彌漫開來,一朵巨大的粉色芙蓉花骨朵在兩邊舞姬的拉動下,從外緩緩的駛入大帳中央。少頃,芙蓉花慢慢綻放開來,凝兒縹緲如仙的身姿從花中抖落而出。
隻見她身穿火紅色沙質舞衣,雖身材嬌小但在舞衣的襯托下也已能見到玲瓏的曲線。她的纖腰皓腕間均係著金色的瓔珞,在火紅舞衣的襯托下愈發的顯得金光燦燦逼人眼球。那瓔珞隨著凝兒舞動的身影而發出脆耳的聲音,這聲音自成一派又和伶人的樂器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
英英妙舞腰肢軟,錦衣冠蓋,綺堂筵會。顧香砌,絲管初調,倚輕風、佩環微顫。乍入霓裳促遍。逞盈盈、漸催檀板。慢垂霞袖,急趨蓮步,進退奇容千變。
一舞完畢,眾人皆驚歎呆目隻覺眼眸都不夠用,全沉醉在這天姿一般的舞袖中,大皇子司徒勵早已變深變暗的雙眸滿滿的全是驚豔淫欲之色,他在桌下的雙手也已暗暗的摩拳擦掌,仿佛凝兒此時已是他掌中的獵物。
皇帝撫掌而讚歎,凝兒則是早已氣喘籲籲,她在眾人稱讚注視的目光下上前跪在禦前。
隻聽皇帝笑著朗聲道:“真沒想到你這小丫頭倒能舞出如此舞姿,也真不枉朕此次帶你前來,好,有賞。”
凝兒笑盈盈的謝恩,回到座位上,伶人重新奏起樂器。
司徒鄴淺笑拿著絲帕擦拭著凝兒額角的冷珠,柔聲道:“累了吧?”
“不累,鄴哥哥你說我跳得好嗎?是不是比那幾個舞姬跳的好?”
司徒鄴笑著輕輕頷首,凝兒咯咯嬌笑幾聲神采飛揚的道:“舞蹈真是個有趣的東西,我以後要更勤的常常練舞。”
說著她流轉的眼波不自覺的在大帳四周轉了一圈。大帳的人影在她眼中稀疏滑過,卻突然驚覺人影中似有一道寒光從角落射來,凝兒尋著那道寒光望去。隻見司徒宏獨自一人坐在大帳最不起眼的角落裏,昏暗的燭火將他的倒影拉的愈發的長了,他冠玉般的麵上盡是輕蔑的神色,倨傲的藍瞳中綻放著寒光,嘴角彎著一抹譏諷的似笑非笑的弧度。看到凝兒正朝自己這邊望來,他嘴角的弧度就愈發的冷了,他不屑的瞥了凝兒一眼,便轉過臉去。似乎極為不屑再看凝兒第二眼。
看到這樣的司徒宏,凝兒就如被人從頭到腳澆下來一盆冰水,剛剛飛揚的神采得意的神情全都消失於無影。她心裏氣罵道:呸、呸、呸、你算什麼?憑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
凝兒臉上也燃燒出一層怒氣,雙手慢慢攥在一起握成粉拳。一場宴會直到結束,她都如霜打的茄子蔫在了一起,平時叭叭的小嘴再也沒有多說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