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話,一直保持入定狀態的沐言終於有了反應,她睜開眼睛站起身來,對沐雲杉做了個揖,麵上是古井無波的平靜:“王爺還是將娘娘您找來了。”
陌生的語氣,冷漠的神情,短短一句話便將她和沐雲杉之間的距離拉開了。
幾不可查地皺皺眉,沐雲杉定定看了沐言一眼,又轉眼看向搖籃中沉睡的嬰兒,思索了好半晌才沉聲道:“這孩子,真的是歐陽宇的?這幾個月的時間你們究竟瞞了我什麼?”
她一而再提到孩子,沐言眼眸一暗,輕移步子到了搖籃前,擋在孩子和沐雲杉中間,忽的跪下雙手合十道:“娘娘要將我如何都可以,請不要傷害孩子,他是無辜的!”
這話等於間接承認了孩子的身份,沐雲杉麵色一變,冷聲斥道:“胡鬧!你明明知道這孩子不該存在!”
扭頭看向歐陽玥,她皺眉同樣不悅道:“她不懂事胡鬧就算了,你怎麼也隨著她胡鬧?”
歐陽宇的孩子,不管幾歲,不管出生在什麼地方,隻要存在,對歐陽錦來說都是威脅。
若是沒有孩子,萬一有一天沐言的存在被發現了,歐陽錦或許還能看在沐雲杉和沐語的情分上放過沐言,可有了孩子就不一樣了,誰也不能保證這個孩子知道了父親祖母慘死,父親被囚,母親不得不出家的悲慘遭遇以後會不會奮起反抗。
這樣的危險分子,歐陽錦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姑息的。
沐雲杉不是怪沐言隱瞞她,她在意的是沐言的安全。
然而沐言卻不這麼想,抬起頭來麵無表情地看著沐雲杉,她道:“娘娘現在的身份尊貴無比,自然不懂我們這些苦命人的心情,恐怕您也早就忘記了當年您不得不失去孩子的痛苦。
不管孩子的父親是誰,犯了多大錯,有多麼的罪大惡極,孩子卻是無辜的,他是我的骨血,既然懷了他,我便要拚死護他周全。
娘娘若是擔心沐言和孩子的存在會連累您,大可以向皇上告密,我想皇上定然會很賞識您的大義滅親!”
“啪!”
清脆的巴掌聲響徹了不大的房間,沐雲杉怒氣衝衝道:“相識二十三載,在你的心中我便是這般自私自利之人?我擔心的是什麼你真的不知?他歐陽宇幾次三番害我,他家人的死活與我何幹?他的兒子,我沒有丟出去喂狼便已經對得起他了!
我操心操肺,為的不是你能平安嗎?你卻如此想我,果然你們姐妹一心,遇到了心上人便學會了倒打一耙的本事!”
沐雲杉也是氣急了,這些日子沐語的所作所為讓她傷透了心,麵對沐言的無端指責,沐雲杉沒能控製住自己。
“語兒?語兒怎麼了?”
沐言疑惑地皺皺眉,沐雲杉卻不想再提起過去的事,冷哼了一聲便不再看她。
她們主仆之間的事情歐陽玥插不上話,直到此時他才找到機會為沐雲杉說話:“言兒,沐芳媛在思惠軒險些將二皇子摔死,若非杜丞相的侄女杜修媛舍命相救,怕是朱紫又要辦一次喪事了。”
沐言一愣,半晌說不出話來。
妹妹生了個男嬰的事情她是知道的,跟隨了沐雲杉那麼長時間 ,又在榮陽王府生活了那麼久,沐言當然知道一個妃嬪生下男嬰就等於得到了一張保命符和隱形的靠山,尤其是歐陽錦先前並沒有孩子,那麼這個孩子的身份便是尊貴無比了。
偏偏,時隔幾個月後沐雲杉也生下了一個男嬰,自打這位二皇子出生以後,歐陽錦喜歡的不得了,更是連雙飛苑的門都沒有踏進過幾次,這樣天差地遠的區別對於心高氣傲的沐言來說是多麼沉重的打擊可想而知。
然而,得知了這樣的事情發生,沐言的第一反應仍舊是:妹妹不是故意的!
“語兒一定是不小心的,小姐,我們從小一起長大,語兒的人品你應該清楚,她是不可能那樣對待您的孩子的!”
這一刻,沐言再也無法保持那份古井無波的淡定,急急地對著沐雲杉道。
沐雲杉掃了她因為妹妹才重新煥發出生機的臉,幽幽道:“是不是故意,我們說了都不算數,隻有她自己心裏清楚。
可是言兒,當初她是怎麼爬上皇上的床的,你卻是知道的,若是你一味偏袒她,我也無話可說,我隻想告訴你,從變成宮妃的那一刻起,語兒就不再是當初那個語兒了。”
說完,她走到搖籃前伸出手去輕撫沉睡中的孩子的臉,沐言見狀緊張地望了過來,生怕她會對孩子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