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忠海一甩拂塵,冷著臉似笑非笑道:“安修媛,咱家帶了這麼些人,自然是奉命來的,還請修媛行個方便,讓咱家和這些侍衛盡快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務,咱家也好交差。”
雖然有所克製,可他的敵意還是不由自主地顯現了出來,沐雲杉卻像沒有看到一般,隻追問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今兒個夜裏,皇上留宿雲悅閣,卻發現有人用見不得人的東西欲要害死嫣芳媛肚子裏的孩子,皇上震怒,下令徹查此事。事關皇家子嗣,還請安修媛不要為難咱家。”
鄭忠海腰板兒挺得直直的,說話時渾濁的老眼裏不時閃出的幽暗光芒讓人心寒。
夜裏,屋外溫度低的嚇人,房門大開著冷風不停灌入,沐雲杉站在屋裏尚且感覺到一陣陣冷意,更別提外麵站著的鄭忠海與侍衛,沐雲杉卻沒有開門讓他們進去的意思。
“那麼請問公公,皇上的命令是徹查整個皇宮,還是隻單獨查我這思惠軒?”
鄭忠海斜睨沐雲杉沒有慌亂的臉一眼,不陰不陽道:“夜深了,皇上不想大動幹戈,自然是隻搜查最可疑的人。”
聞言,沐雲杉垂眸淡笑一聲,眸中飛快閃過一抹冷光。
今日之事早在她的意料之中,隻是她沒想到,那個口口聲聲說要護著她的男人每次在矛頭指向她的時候都不出意料地站在她的對立麵質疑她。
她不難過,卻覺得諷刺極了。
“公公也認為我是那種人嗎?認為我故意要害嫣芳媛和她肚子裏的孩子?”
沐雲杉沒辯解,隻問出了讓鄭忠海覺得非常奇怪的問題。一瞬間的愣怔過後,鄭忠海渾濁的雙眼閃過寒光:“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咱家不敢妄自猜測,一切隻待事實說話。”
“嗬嗬……”
粉白的唇瓣溢出清越笑聲,沐雲杉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好一個是非公道自在人心,既然如此,那鄭公公請自便,今日的東西能搜出來便罷了,若是搜不出來,我也有一言要送給公公。”
說著,她側身讓開了路。
鄭忠海疑惑地皺皺眉,暗忖這一次莫非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麼?
按理說,那邊既然動手了,自然不會隻是小打小鬧。就連上一次在雲悅閣的事情都讓他感到萬分疑惑,究竟是熙妃娘娘失手了,還是這個沐雲杉變聰明了?
在侍衛們搜查思惠軒時,鄭忠海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期間忍不住多次瞄向不遠處的沐雲杉,希望能夠從對方的表情中看出端倪。然而,沐雲杉神色淡淡,不驕不躁卻也不擔憂,他還真吃不準。
“公公,全部搜過了,在安修媛和宮女們的房間都搜出了幾瓶香料,但都是一些尋常的香料,沒有依蘭香!”
很快,搜查的侍衛們便回來報告,鄭忠海目光在搜出的幾瓶香料上掃過,聽到侍衛首領這麼說,他渾濁的老眼一沉,嗬斥道:“無知,你們又不懂香料!將這些拿到雲悅閣,交給禦醫查看!”
“正好,我也想去看看嫣芳媛,一起吧!”
在鄭忠海疑惑的目光中,沐雲杉微微一笑,讓沐言和藍衣拿了披風來穿好。
“公公好像對這樣的結果很失望呢!”
沐雲杉悠悠走在路上,目光在鄭忠海明顯失望的臉上掠過,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意:“鄭公公,有一句話我想叮囑你很久了。有些事情眼見不一定為實,先入為主的觀念隻會讓人著了有心人的道而不自知,公公侍奉在皇上身邊這麼久,這麼淺顯的道理還不懂嗎?”
鄭忠海又是一怔,皺眉疑惑道:“安修媛這是什麼意思?”
“也沒什麼意思,隻是想讓公公好好回想一下孟寶林死的過程,難道公公不覺得出奇的熟悉嗎?”
雙眼驀然圓睜,鄭忠海動了動嘴唇,卻什麼也說不出來,隻有一雙眼睛有了片刻的清明,可很快又染上了層層疑惑:“安修媛這樣說難道不是想為自己洗脫罪責嗎?”
沐雲杉笑:“但凡是我做的事情,公公什麼時候見我否認過?公公不妨好好回憶一下這些年來宮中發生的事情,便能明白雲杉所言不虛。”
鄭忠海半晌不說話,腳步卻有些慢了下來,眉頭緊皺的模樣似在認真思索沐雲杉所說的話。
沐雲杉也不打擾她,隻遠遠眺望雲悅閣的方向,眸光幽深。
該來的,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