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運乙亥年,九月二十三。
落霞山,隨雲庵。
“遲姑娘若是答應了,日後我二人定竭盡所能聽你調遣。”
“遲…姑娘,求你了!阿兮給你磕頭了…”
遲幼欽見狀連忙蹲身扶起那二人,卻喉頭似有千千結,一時無言。
……
時光流返十多日前。
遲幼欽,本是一個在現代邊緣遊走的小女人。
生活不如意,隻愛看書,追劇,找書,看書……
某日無意之間,在一處相當隱蔽的書屋,淘到一本隻書了三十字的無名書。
“心之所向,神之所往,故而身臨其境。其境若虛,其境若實。虛實之間,不過人心。”
對著那三十個不知所指的字,思索無果,遲幼欽竟就直直睡去……
不知沉睡多久,待到她醒來時,她依舊躺在床上。
可是打眼頭頂這黑漆漆的天花板和身下這咯得慌的床墊,卻讓她不由得騰地坐起身來。
定睛看去,不由得眉頭緊皺。
這……
什麼地方?
灰蒙蒙的屋子裏,隻一張炕,一張桌,四條長凳,一個立櫃。
紙糊的窗戶半開,窗外的梧桐樹沙沙作響,不時還秋風入屋……
正是遲幼欽垂首蹙眉,思索這什麼情況之時,大炕斜對著的那昏黃的木門卻輕輕被推開。
隨後入眼的,是兩個二十來歲,身著褐色僧袍,麵容姣好的女子。當中,還扶著一個身子嬌小,病體柔姿的褐衣女子。
三人相持進了屋子。
居中的女子在兩旁女子的攙扶下,朝著遲幼欽坐下,帶著與她年齡十分不符的沉鬱,問向床上神色不明的遲幼欽。
“姑娘,你醒了?”
姑娘?
這稱呼……
“額……”
遲幼欽實在是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這三人,皆是墨發高束,褐衣寬袍,能讓遲幼欽想到的就是……
庵堂。
可自己好像沒有來庵堂吧?
趁機眯眼打量那三人。坐著的女子,雖看不清五官,卻能感受到她那嬌容氣質。
若不是病疾纏身虧了精神,也應該是個擔得起“沉魚落雁”的可人兒。
再打眼站著的那兩個身著褐袍的女子。雖自進屋起就一言未發,但她二人的小動作,卻明顯讓人感受到她們的性子大相徑庭。
一個麵容含笑,步履間透著幾分靈動,比之一旁那不苟言笑,行步沉穩的女子,明顯讓人多了兩分親近感。
倒是端得性子好互補。
正在遲幼欽打量那晌兒,那較沉穩的女子見遲幼欽一直沒得反應,以為她是還沒反應過來。於是在桌邊倒了杯茶,端走到床邊,遞給遲幼欽。
看著遲幼欽,平聲問道,“姑娘可記得自己是如何暈倒在這落霞山中的?”
“……”遲幼欽默默搖頭。
她怎麼知道?醒來之前她不是在家看書麼?
怎麼一覺醒來就成了暈在山裏了?
見遲幼欽仍是一副迷糊的模樣,那女子又繼續解釋道,“若不是前日山裏的獵戶路過救起你,而後送到咱們這庵堂來,恐是逃不過夜裏山裏的野獸的。姑娘當真沒印象?”
遲幼欽接過茶杯,看著杯中那輕輕漂浮的茶葉愣愣出神。腦中快速回想,前前後後回想一遍,倏地回憶就定在那本無名書上的三十個字……
猛地心裏一個“咯噔”。
前日……自己不是周末不上班在家麼?
不會真的因為“心之所向”所以身臨其境了吧?
大腦待機……
等等!
遲幼欽突然騰出一隻手猛地一下擰在自己端了茶杯的那隻手腕上。
“嘶……”
疼!
沉穩的女子見著遲幼欽那一臉的扭曲,又再次喚道,“姑娘?”
遲幼欽聞聲回望過來,看著麵前這麵容沉秀清晰的女人……
這……真的不是夢?
“額,我記不……”話剛出口,遲幼欽便收不回了,隻弱弱地把後倆字吐出,“清……了。”
這又是什麼情況?
思及於此,也顧不得那三人的神色,遲幼欽隻猛地掀開被子站起身來,卻不料衣兜裏的口琴好巧不巧地被抖了出來。
目光鎖在那靜靜躺在麻被上的口琴之上,再打眼自己,穿的還是自己的睡袍,隻是顯得有些髒。轉而又眉頭緊蹙地伸手試探睡袍的衣兜,那隻用了十年的派克筆還好好地別著。
呼……
還以為是魂穿了……不是魂穿就好!
就好!
遲幼欽悄悄地地鬆了半口氣,抬眼目光撞上對麵驚愕地看著自己的三人,習慣性地伸手扶鼻,腦中卻還是在糾結,不是做夢,不是魂穿,那為什麼自己的聲音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