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母親交給楚凡安置,有些時日不見了,楚凡瘦了一大圈兒,神情憔悴,臉上還掛著傷,一身皺巴巴的衣服。
楚凡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人兒,猛然攥緊了拳頭,轉頭看向淩慕淵,從牙縫裏擠出話來:“把她照顧的這麼周到,真是有勞淵少了。”
淩慕淵笑了笑,極紳士的回了句:“應該的,誰叫我以前那麼喜歡她呢。”
空氣中瞬間火花四濺,楚凡雙眸猩紅,拳頭攥的哢擦響;而淩慕淵明明一點麵部表情都沒有,甚至連肢體動作都沒有,隻是雙手往褲兜裏一插,氣場就壓了楚凡一大截,這種淩雲氣勢是從他骨子裏滲出來的。
“楚醫生……”沈夢寒蒼白無力地出聲:“謝謝你過來看我,我沒什麼大事……”
從小到大她可從來沒跟楚凡這麼禮貌客氣過,都是直呼其名,這會兒在淩慕淵麵前跟楚凡客套疏離,連她自己都覺得這戲演過頭了,假得不能再假了。
楚凡曾是個孤兒,小時候經曆過一場車禍,那時候她母親是一名醫生,救了楚凡一命,出了醫療費,後來還掏錢資助楚凡上了大學,她和母親的秘密這個世上隻有楚凡知道,楚凡常在她被打罵後,抱著她小小的身子寬慰:‘其實你媽媽還是女孩的時候是個溫柔善良的天使,別難過,別恨她,也別放棄她好嗎?’
母親受了那麼大的心靈創傷,楚凡從沒勸過母親別逼她做男孩,隻在她受傷時寬慰她別放棄,忍著點兒。所以她從小就聽母親的話,以為那樣就能讓母親開心,可不管她多努力,母親從來沒對她笑過,母親的眼裏永遠隻有仇恨,在這種環境中長大,她沒有對錯觀,可以說,她的世界裏什麼都是扭曲的,不正常的。
“你們聊,我就不打擾了。”淩慕淵回過頭來,從褲兜裏抽出右手來,又一次幫她擦了額頭上的冷汗,隻是這樣一個貌似寵溺的小動作,幾乎秒破了她的一生‘修為’!讓她說的每一句發狠的話都啪啪打自己的臉!
就這麼一小會兒功夫,他三次擦她額頭上的冷汗,這個動作就像在諷刺她,不是說已經麻木了嗎?不是說不執著嗎?不是說輸得起嗎?那你這是在害怕什麼呢?
淩慕淵出去帶上了門,門緩緩合上的時候,沈夢寒從門縫中與他對視了一眼,他姿態從容,那雙眼睛裏除了諷刺就是蝕骨的寒意。
“夢寒,怎麼樣?還疼嗎?”楚凡三兩步跨到床邊,皺緊了眉頭,擔憂心疼布滿了那張憔悴的臉,伸手去掀她的病服:“讓我看看傷口。”
“沒事,沒傷到器官,休息幾天傷口愈合就好了。”沈夢寒抓住他的手,製止了他的動作,急聲問:“你這是怎麼了?是不是淩慕淵對你做了什麼?”
她被淩慕淵囚禁有段時日了,楚凡一直沒出現,不用想,肯定是出什麼事了。
“不是他。”楚凡嘴裏說著,快速的檢查給她使用的藥物:“那邊精神病院我沒有人脈,把她送過去安頓後,請那邊的院長和照顧她的兩名護工吃了餐飯,喝了點酒,接到佳倩的電話,說你被淩慕淵的人帶走了,我一著急,酒後駕車被交警抓了,拘留了半個月,今天才放出來。”
說到這兒,他抬眼看著她,接著說:“所以,酒後駕車這種事你可不能幹了,酒也別喝了。”
還是老樣子,抓住機會就對她說教。
“我哪還開得起車啊。”沈夢寒無力的垂下頭去。聽見不是淩慕淵為難了他,心口頓時一鬆,不過他臉上這傷很新鮮,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剛才找過來跟淩慕淵的人動手了,由此可見,即便住著院,她也被人死死的看守著。
楚凡檢查完給她使用的藥物沒問題後,神色稍微緩了點,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臉,眉頭又皺了起來,異常沉重:“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我有錯,我沒能及時製止她,讓你從小假扮男孩。”
“這不關你的事,都是命……”
“既然淩慕淵知道了一切,這麼大的仇怨很難化解,夢寒……”他彎腰半跪在病床邊,舔了下幹澀的嘴唇,艱難的說道:“我無能幫到你,該找的人我都找遍了,如今淩慕淵把你強留在身邊,就是想拿沈家人折磨你,這次是佳慧往你身上捅刀子,下次就可能是佳珍、佳倩,我們不能由著淩慕淵為所欲為,隻能走法律程序……可是,你如果去自首,多半會判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