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發突然,兩個人均愣住。良久,花晚照開口打破沉默:“抱歉,我不習慣別人碰我。謝謝你昨天收留我,我明晚會按時再來,舞女們的安排照我昨天說的去做就行,切記不可什麼都全依著那些客人,讓她們統統拿出自己的氣場來!要知道有些時候得不到比輕易得到更讓人掛記。”
說完,頭也不回繞過紋娘踏出房門。
“挽卿小姐!你知不知道自己的病?!”
衝著那堅強到脆弱的背影,紋娘終於忍不住大聲吼了出來。這次,沒有尊稱她為公子,而是站在平等的角度,喊作小姐。她不懂,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才能逼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到如此境地?
聽到叫喊,花晚照的腳步頓了頓,卻終究未曾回頭,冷淡的聲音飄蕩在空氣中,無悲無喜:“不關你的事。”
腳步重新邁開,人一步步消失在漸濃的夜色中,薄薄的衣衫被風撩起,像一朵秋天將要飄零的花朵,蒼白又決絕。
漆黑的小院,狼藉遍野,鍋碗瓢盆散亂一地。
周圍一片死寂。
寒意順著脊梁骨竄入每一寸肉體,手裏拿的糕點輕聲落地,腦中一片空白。
顫抖傳遍了全身,下一刻,花晚照用力奔向屋內,叫喊聲沙啞而尖銳。
“慕容!慕容!慕容鈺卿!……”
沒有。哪裏都沒有慕容鈺卿的影子!
屋內也是淩亂不堪,床鋪上被子被挑落在地,摸上去全是冰涼。掛在床頭的包袱不見了,藏在枕頭底下的匕首不見了,最重要的是,床上的人不見了。
慕容,慕容……
昏迷中的他根本無力反抗。是誰帶走了他?他們去了哪裏?又要做什麼?會不會要了他的命?!
全身的力氣仿佛被一瞬間被掏空,緊握的拳頭悄然鬆開,花晚照倚著冰冷的床沿緩緩滑落,石板散發著刺骨的寒意,卻抵不過心中冰封千裏的絕望。
黑暗仿佛巨大的子宮,將小小的她包裹在一方匣室之中,寂靜是魔鬼,蠶食著她所剩無幾的希望和動力。
不會的。她努力安慰自己,慕容一定還活著。沒有殺手會喜歡多此一舉,如果要殺,那麼此刻躺在這裏的就該是他永遠沉睡的屍體,而不是留給她一座空洞無魂的房子。
隻是,天下這麼大,我卻不小心把你弄丟了。該怎麼做,才能將你找回?
淚水滿腔澀意地在眼眶裏打轉,淺淺的一汪,承載了多少難以言喻的心情?
花晚照拍拍自己的臉頰,逼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論你在哪裏,我都會將你找到。所以花晚照,沒有時間等你說放棄。”
尖銳的牙齒咬破泛白的嘴唇,腥甜的味道湧入口中,刺激著混沌的大腦,她深吸一口氣,強忍一股悲戚,顫抖卻堅定地邁開步伐。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情是辦不到的,隻要慕容鈺卿還活著,天涯海角,總會找到。
可是她忘了,時間總是無情的,慕容鈺卿可以安穩地活著並不代表她能活著找到。
心力交瘁的結果就是身體不會因意誌的產生而改變。眼前突然擦黑,強提起的力氣宛如被什麼吸得一幹二淨,徹底昏過去前花晚照唯一的想法是,沒有她以血作引,慕容的病要怎麼辦?
纖弱的身子如失重玩偶般重重跌落向地,微光下,一雙冰涼有力的大手伸出,穩穩地接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