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鶩閣與棲禽閣間隔著一個小花園以及住院。前者用於待客接人,後者卻是方便主人靜修所用。是以,若無主人命令,此處平時極少有人來往。
落鶩閣之所以被稱為落鶩閣,是因為此處草木茂盛,每到秋季大雁南飛之時,便時有雁子落足休憩,鳴叫陣陣,呼朋引伴,甚是歡鬧。
然而曉露此刻心中想的卻與鳥禽美景無關。
鳳城潮濕,夜間極易起霧,這樹木掩映的地方,想藏個把人真的是太容易了。
那知縣將密室設在此處到底是故意為之還是無心之失?
翻身躍上屋頂,視線方才好些,憑著敏銳的視覺和氣息感應,曉露找到了隻著便衣匆匆行走在小路上的那人。
行到路的盡頭,林大人俯下身掃開地上的泥土落葉,兩隻鐵環赫然躍入眼中。隻見他左手打了個響指,雙手用力拉開,借著地下微弱的黃光,沿階走下,地麵上的門自動閉上,不知是觸動了哪裏的機關,兩側自動彈出泥土枯葉,將那入口遮蔽了個幹幹淨淨。
“秦大人!”
台階盡頭是一間暗室,門口候著的正是秦笛。
秦笛掃了眼他身後,托起他的雙臂道:“快些進去吧,皇上在裏麵。”
************
“露使,我們是否要下去?”耳側傳來冷冽的女聲,曉露揚手示意,兩人依著同樣的方法,一同下到密室裏。
幾乎同時,床上熟睡的花晚照莫名驚醒,伸手抹汗,卻發現手心裏不知何時握了張字條。
門扉吱呀一聲關上,長袖一拍,林大人雙膝跪地:“林科參加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燈影昏黃,映出桌前背手而立的頎長身影。
聽到響動,玉衫公子回頭,溫潤的聲音碎玉斷金:“林大人請起,事情可都安排妥當了?”
燈光霎時點亮那如玉容顏。
竟是王勃。
“皇上聖明!若不是皇上的點播和秦大人的協助,下官絕對不可能如此運氣的查到他的身份!”林大人依言起身,語氣中透出隱隱喜悅。
秦笛站至一邊,深如黑墨的眸子此刻塗抹著複雜的神色,長袖下的雙手無意識的緊握成拳,指節發白而不自知。
這樣的結果,還真是讓人驚訝卻毫無意外,失望卻無從責怪。
到底是怪自己識人不淑,還是怪別人隱藏太深?
若不是理智和他一貫行事風格的壓製,他真想提劍出門當麵問個清楚,究竟為何要選擇背叛!
肩膀突然被不輕不重拍了幾下,抬頭看,王勃已走到麵前。
“別想太多。你原先就知道‘公子’是怎樣一個人。算計隻是他行事的手段之一而已,無需太過介懷。”
林科也道:“花間四信使,已有三使部下落入他的掌控。連原閣主都死於他手,蠱皇也被奪,此人心機之深,野心之大不可不說。”
提到如今形勢,王勃也斂了方才溫潤的笑容,眸中光華灼灼,君王威嚴外露無遺。
撩袍而坐,端杯肅容:“他如今既還無大動作,便說明閣主令牌還未到手。狡猾如‘公子’,卻也沒算到會因為一支簪子暴露自己的下屬,從而讓我們順藤摸瓜探查到他的身份。”
“朕出來也有些日子了,雖然朝中有皇弟把持,掩飾無太大關係,但總歸不是長久之計。他若按兵不動,那麼朕就捅開天窗跟他說亮話!”
茶盞重重擱在桌上,威懾之力遠勝驚堂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