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冒險利用花晚照入府引出夢使,他的心裏不比任何人好受,忠誠麵前,舍棄朋友之義,是否也是對他心靈的一種炙烤?
眉角溢出笑意,慕容鈺卿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真是忠心可鑒,想必你家主子定是感激涕零無以言表。”
“那個人怎麼死的?”
“筋脈寸斷。”
慕容鈺卿頓住腳步,兩人背對著,無人轉身。
“倘若在下記憶沒有混亂的話,知縣府的人似乎是屍骨無存啊。”
屍首都無個,你如何判出凶手是同一人。
城樓牆邊立著座高層酒肆,從二樓垂下的掛繩串著幾塊打磨極其光滑的黃銅牌,牌子的一麵刻著酒肆的招牌,另一麵光潔如新,想是酒肆的主人經常洗刷的緣故,而此刻,牌子上卻攝著兩道聲影,距離隔得不遠不近。
秦笛的目光若有如無地掃過酒肆,眉頭微微蹙起,到嘴的話臨時變了詞句:“無打鬥痕跡。”
夢使心思縝密、武藝高強、一手行針推穴更是使得出神入化,那知縣小姐武功也非泛泛之輩。
然而現場一如既往的沒有絲毫打鬥的痕跡,所以凶手要麼是夢使認識的人,要麼是太過出其不意的人。
倘若一定要給“不反抗”三個字訂上一個理由的話,則很可能那人手上握著什麼足以要挾她的東西,為了保全更重要的東西,她們隻有獻上自己的性命。
而“要挾”二字,在韓飛身上則完全不適用了。可他身上依舊沒有傷痕,由此可見凶手該是通過別的途徑,非接觸性的取人性命。
再想到知縣府同樣幹淨的沒有一點打鬥痕跡,他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會不會那個人,就是夢使提醒他們潛伏在身邊的那個人?
但猜測終是猜測,沒用足夠的證據他萬不會蓋棺定論。事實上,讓他堅定凶手為同一人的是一個或許連凶手自己也想不到的漏洞。
花香。
兩處現場都彌漫著若有若無的奇異花香。
背對著別人的好處就是對方看不到你的神色,然後壞也壞在這裏,因為你也看不到對方的神情。
聽到答話,慕容鈺卿再聰明,也隻能推出前半部分,而對秦笛隱瞞的部分自然是無從知曉。
“於是秦兄就第一個拿在下開刀了?唉,這年頭,兄弟什麼的真是不好當啊。防了敵人還要防自己人。”
慕容鈺卿裝作無奈的樣子,歎氣感慨。
秦笛理所當然地點頭:“當然。”
公歸公,私歸私,公堂之下是朋友,公堂之上是陌路。
“秉公處置”四個字就已經決定哪怕是親人,他依舊會抱著最客觀理性的態度去查探,你可以說這樣的人冷血、無人情味,但不可否認他對職責百分百的恪守。
知他甚深,慕容鈺卿也沒多大表示。既然想知道的都知道了,他自是沒那勞子功夫去關心秦笛的案子。至少現在,裏麵的情況更勾起了他的好奇。
正想著,不遠處的閣樓裏外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夾雜著此起彼伏的叫好與喝彩,更多的人向一處蜂擁而上,場麵混亂卻熱鬧不堪。
莫非錯過了什麼好戲?
細長的眸子微眯,藏住一絲興奮,步子再度不緊不慢地邁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