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說的太陰冷,宛如賭誓一般。
王勃幾不可察地歎了口氣,顯得有些心疼,他所熟悉的花晚照是不會用這樣的語調說話的。
慕容鈺卿意外,眉睫輕佻,眼眸微眯,看不清他的神情,他輕嗤一聲,麵上帶著莫名的笑:“依晚照姑娘的意思是,所有人都死了才好。”
幾乎有些惡劣地,他又補充解釋:“花間閣信使,可是用鮮血泡大的人。當然,用的都是別人的血。”
花晚照語塞,半晌才道:“就事論事,至少那人下手太陰狠。”
“陰狠?死的那些人到底無不無辜,你如何知道?秦兄劍下更不知多少亡魂,你可是要他也自裁謝罪。”
花晚照顯然不是想這個意思,不自然地瞥瞥剛剛出去,被隔在簾外的秦笛:“那不一樣。秦笛是為了伸張正義而動手,不是濫殺無辜。”
慕容鈺卿想也不想打斷:“何為正,何為邪?僅憑事情表象就胡亂發表評論,未免有失偏駁。夢使將信物舍命交予你,不是讓你用來隨意亂砸的。”
語氣儼然帶了幾分嚴厲與斥責,這在平時是絕無僅有的。這樣的慕容鈺卿是花晚照所不熟悉的,竟平白添了些威嚴與淩厲,卻奇跡般地打散了她的憤怒。
花晚照沉默半晌,默默爬下來撿了簪子搽幹淨。
感到車廂裏的氣壓低沉下去,王勃揉了揉花晚照的頭發,溫聲道:“晚照要好好保管它,知道麼?”
花晚照低著頭,像個倔強的小孩。
她不知道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但她知道輕夢不該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說她有失偏駁也好,說她不明事理也好,她隻是覺得,既然輕夢想要自由就應當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不要隨意放棄,更不要隨意犧牲自己。
人活在世上,別人怎麼看終究是別人的事,沒有誰能夠像自己一樣對你好。倘若自己都放棄了,如何指望別人能帶給你什麼。
她氣,不僅氣憤那殺人的人,更是氣憤輕夢如此輕生。
所以請原諒我的自私,因為我想要好好活著。隱瞞令牌,隱瞞公子的事情,明知道不對,可還是選擇隱瞞。隻因為我要為了自己好好的活下去,不管發生什麼。
撫摸著簪子的手突然背握住,思緒被突然打斷,溫暖的大手覆上不知何時已經冰冷的小手。
花晚照抬眼,很是意外,但更多的是莫名的感動。
王勃將簪子從她手中緩緩抽出,送至她發間,聲音軟如天邊拂過的流雲:“既然不甘心,那就代她好好活下去吧。”
他如玉的手指緩緩拂過她的發髻,像極了嗬護小妹的兄長,同他溫柔疼寵的眼眸一般帶著安撫的魔力。竟奇跡般的撫平了她用憤怒掩藏包裹的不安與恐懼。
花晚照呆呆地看著他,突然就想了,這樣一個如玉溫柔的男子,倘若沒有失憶,會是怎樣一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