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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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九幽的氣變化莫測,連鄞城最不混吃等死的觀星師也估摸不透。這明兒,或者下雨,或者不下。畢竟,生活就像一詩。凡人怎麼知道詩是什麼呢?詩是像是雨,像是風,又像是霧。像是前幾太陽高照,這幾又洋洋灑灑的飄起了雪花。
站在鄞城的城牆上往下張望,莫非是來來往往的人群的後腦勺,來來往往的混雜著蔬菜,泥土,還有排泄物的氣味,來來往往的叫賣,爭吵,****的聲音。
還有,一張狗臉,四十五度向著空揚起的狗臉。
“我跟你講,乞丐,爺爺當年可是幽都排的上號的名門望族之後,你別不信,你摸摸爺爺我後脖子,你快摸摸。”
“嘿!爺爺我跟別的狗不一樣吧!”
……
“我的,好舒服,不要停!”
“別停啊!”
“你個乞丐,人不大,手勁兒倒不。”土狗伸出後腿撓了撓脖子,意猶未盡的砸吧嘴。“你爺爺我喜歡。”
乞丐收起了瘦弱的胳膊,咧開嘴笑了,這種笑容竟然出現在這樣髒兮兮的臉上,這讓土狗看得有些恍惚。他想到了跟隔壁村母狗在高粱地裏奔馳衝刺的曾經,是啊,那時候的他還是威風堂堂的宛陵梅氏。
宛陵梅,宛陵香,宛陵土狗一級棒。
陳狗騰一手托著腮幫,一手幫眼前瘦骨嶙峋的狗按按筋骨。前,鄞城大雪,寒地凍,他蜷縮在曲江樓外,巴望著能夠等到一點殘羹冷炙。突然曲江樓內像是炸開了鍋,他踮起腳看到酒樓裏刀光劍影,血肉亂飛,時不時有人撞上紙糊的窗戶,在潔白的大街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身後拖著長長的紅色印記,像是一朵朵梅花。
紛亂中,一隻直立行走的狗,準確的是一隻抱著酒壺還能直立行走的狗,踉蹌著扶牆而出。
十三歲的陳狗騰從來沒見過這麼清俊脫俗的場景。
最容易生命案的酒樓很坦然的在生命案,打鬥場麵如火如荼,雙方廝殺好似要將滔的仇恨都用在這刀光劍影之中。這時,一隻土狗,一隻鼻頭上有一撮黑毛的土狗,抱著酒壺,拉著衣衫襤褸的乞丐,奔跑在寬敞的大街上。
十三歲之前,陳狗騰的人生好似是在地上匍匐前進的螞蟻,十三歲之後,他就成了下水道裏亂竄的老鼠。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畢竟陳狗騰在原書中隻是露了個臉。幽元十四年,鄞城生了一起的交通事故,事故共造成兩人死亡,其中一名死者是福祥莊當鋪老板的兒子,那另一名呢?縣誌中並沒有做任何記載。
也就是十三歲的陳狗騰沒有在那遇到一隻鼻頭上有一撮黑毛的土狗,那麼他就會在幾後死在青睛獸的蹄下。
就這一點而言,陳狗騰的確有些男主角的風範,然而,其實並不是。就算他活了下來,也隻是道的疏忽。
道難道會因為自己的疏忽付出什麼代價嗎?當然不,對於道而言,凡人怎樣,就隨他怎樣。凡人想怎樣,就隨他那樣。
凡人想怎樣呢?樹木要芽,冰川想融化,土狗想喝酒,乞丐要吃肉。
跟著宛陵一枝梅難道會缺肉吃嗎?賭上宛陵氏的自尊與驕傲,土狗站上城頭開始無聲嚎叫,這迷之嚎叫越傳越遠,直至鄞城的遠郊。
不一會兒,伴著踏踏的馬蹄聲,一個黑點出現在遠方的夜幕中,像是朝著鄞城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