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藍羽在牙帳外徘徊了許久,最終還是將心一橫走了進去。
“過來,幫本將軍更衣。”冷蒼漠從臥榻之上坐起身來,露出精壯的上身。
孟藍羽躊躇了片刻,仍是走了過去,他微微抖動著雙手將裏衣為冷蒼漠披上,當他的眼掠過冷蒼漠身上大大小小的疤痕時不禁低呼出聲。
冷蒼漠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逼得孟藍羽隻得與他對視。孟藍羽害怕他會向昨夜那樣對待自己,於是他死死咬住下唇,努力不讓淚水溢出眼眶。他看著他,突然不可抑製的狂笑起來。他則越發的不知所措,隻能像一隻柔順的羔羊站在他身旁。
良久,笑聲漸漸平息下來。他看了看身旁手足無措的孟藍羽,淡淡道:“你下去吧。”這一聲極為平靜,卻又似乎蘊含了無限惆悵。
“將軍英勇神武卻沒想到竟有斷袖之癖。”冷蒼漠已經病了餘月,軍營中早已議論紛紛。
“你們從哪裏聽來的混話,在軍中不想著如何保家衛國,竟敢在背後議論起將軍了。”楚暮流不複平日的放蕩不羈,沉聲道:“王副將,將擾亂軍心之人按軍法杖責三十軍棍。”
“侯爺饒了小的吧!侯爺……”求饒之聲絡繹不絕,“侯爺你雖貴為皇室貴胄,但也無權代將軍執行軍法。”有幾名跟隨將軍多年的士兵叫嚷著。
楚暮流也不惱,悠閑的走到那幾名士兵身旁朝王副將使了個眼色。王副將會意,忙開口道:“將軍病重之前曾交代軍務全權交與平陽侯處理,任何人不得違抗。”
“這幾人藐視本侯也就是藐視將軍,來人將之重打六十軍棍,以儆效尤。”楚暮流臉上雖無怒意,但話語裏卻透著讓人不容侵犯的權威。
看著那些被打的皮開肉綻的士兵,孟藍羽嚇得幾乎要癱軟在地,冷蒼漠平日不苟言笑,出手狠辣,沙場之上直取敵人首級臉上也不曾有半點波瀾。隻是這平陽侯素日和善可親卻沒想到也有如此氣勢。
“侯爺有急報。”一名侯府家丁翻身下馬將急報遞給了楚暮流。
楚暮流展開一看,聲音有些輕顫:“你們確定是慕紅顏?”
“回侯爺,千真萬確。”那名家丁肯定的答道。
“馬上趕回長安城。”還不待眾人回過神他已經跨上了馬白,策馬而去。
又過了幾日冷蒼漠的病情仍不見好轉。孟藍羽看著臥榻之上臉色蒼白的冷蒼漠心仿若刀剜般的疼,他的手撫過他微蹙的雙眉,他不明白他心中究竟有怎樣的苦楚,以至於夢中都要雙眉深鎖。他紅著臉慢慢靠近他,在他耳旁輕輕喃道:“對不起,我當真是無心害你。”
“羽兒……羽兒你為何如此絕情……”冷蒼漠似陷入了什麼可怕的夢魘,一把拉住了孟藍羽的手。
“對不起。”孟藍羽從冷蒼漠手中將手抽回,轉而決絕的走出了牙帳。
冷蒼漠突然睜開了雙眼,他眼中閃過炙熱的情意,隻是在望向那個決絕的背影時瞬間便化了蒼涼。
“小羽如此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兒啊?”紅婆婆的突然出現著實嚇壞了孟藍羽。
孟藍羽一看是紅婆婆霎時鬆了一口氣,緩緩道:“屋裏悶得慌,我便出來走走。”
“將軍的病可有起色?”紅婆婆不經意的問起。
“沒什麼起色。”孟藍羽有些心不在焉。
“你似乎很在意將軍,確切的說是愛慕將軍。”紅婆婆笑了笑又接著說:“當年我也曾心儀過一個男子,隻是最終我仍是負了他。我本已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隻是我終究還是放不下他。這世上情義從來不可兩全,你且好自為之吧!”紅婆婆轉身便要離開。
孟藍羽有些驚訝的看著紅婆婆離開的背影,他沒有想到自己如此費心隱藏的心事竟輕易被紅婆婆看穿,但是他隱隱感覺紅婆婆並不想對自己不利,反倒還十分的關心自己。
“紅婆婆如今將軍病重,平陽侯也不在軍中,婆婆還是少來這是非之地為好。”孟藍羽叫住了紅婆婆溫言提醒著。
“小羽你說平陽侯他人不在軍中,他為何離開,你可知道他去了哪裏?”紅婆婆停下了腳步,聲音顯得有些急切。
“平陽侯前兩日回了長安城,臨走前提到了‘慕紅顏’。”孟藍羽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訴給了紅婆婆。
紅婆婆聽到“慕紅顏”三個字不禁後退了幾步,險些跌倒在地上。幸有孟藍羽及時將她扶住。
楚暮流一路風塵仆仆終於趕回了長安城,他徑直回了平陽侯府,穿過回廊來到一間廂房前。
他將房門輕輕推開走了進去,裏麵站著一位身著紅衣的妙曼女子,女子背對著他,故而看不見容貌。
楚暮流就這樣癡癡地站在紅衣女子身後。良久,他輕啟薄唇,艱澀的道了一聲:“紅顏。”
紅衣女子聽到他的呼喚聲,不禁嬌身一顫,她緩緩地回過頭來。此時楚暮流終於看清了紅衣女子的容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