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在踏進平陽侯府的那一刻,慕紅顏心裏已掙紮了千百次。直至眼中有了決絕的神色,方才提著裙擺走了進去,沒有人留意她那紅色的裙擺上鮮紅的血跡。
平陽侯大發雷霆,盛怒之下竟要用家法活活打死楚暮流。紫衣上逐漸沾染了觸目驚心的紅。
“侯爺此事因紅顏而起,公子舊傷未愈,若要責罰,紅顏願一人承擔。”慕紅顏走上前來,昂首直視著平陽侯。
“我平陽侯府豈是你這等下作娼女能來的,本侯責罰你還怕髒了自己的手。”來人將這下作東西給本侯攆出去。
“住手!”楚暮流喝住家丁。轉而在平陽侯麵前重重跪下,“十幾年了,爹一直不能原諒孩兒,這十幾年孩兒心中有愧,事事都順著爹,從不敢有半分忤逆。難道孩兒十幾年受良心譴責之苦,仍不能平息爹心中的怨恨。”
接著他將長劍舉起:“今日爹要麼用這把劍結果了孩兒,要麼就放孩兒自由。假若爹擔心爵位無人承襲,孩兒願為楚家延續香火後再受死。隻是不論生與死孩兒都不能背棄紅顏。”
平陽侯倒退幾步,跌坐在位子上。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嚴厲在兒子看來竟成了不近人情,自己的期望在兒子看來竟成了貪戀權勢。他突然覺得又悲又怒,繼而接過那把長劍劈了下去。
“不要……”慕紅顏掙脫束縛來到了楚暮流身邊,長劍劈向地麵的劍風將她的麵紗吹起。
“嫣兒,嫣兒是你嗎?”平陽侯看著紅顏似是詢問,似是喃喃自語。
最終平陽侯還是顧念父子之情,接納了慕紅顏。隻是態度與之前可謂是天壤之別。眾人都以為侯爺終是疼公子的,自然是要愛屋及烏。
(六)
“慕姑娘不好了,侯爺和公子不知為何事起了爭執。”雪蘅匆匆忙忙趕來,連行禮都顧不上了。
穿過長廊的楚暮流恰巧看到慕紅顏進了父親的房間。
“楚公子你怎麼還在這裏,我家老爺找您有要事相商。”葉縣令小廝走上前來躬身行禮。
“公子來了。葉縣令起身迎了上來。”
“叔叔急著找我,不知所為何事?”楚暮流忙請葉縣令入座。
“西北戰事吃緊,皇上預選皇室貴胄之子代為出征,以鼓舞士氣。其他一些世子,公子早已躍躍欲試了。”葉縣令坐定後便急急道來。
“暮流一向不重名利,叔叔的好心暮流怕是要辜負了。”楚暮流聲音仿佛杯中的茶水,沒有一絲波瀾。
葉縣令深知他的脾性,便也沒再出言規勸。
楚暮流來到慕紅顏房間等了許久都不見她回來。方才想起她去了父親房間。他怕父親又為難與她,便急忙趕了過去。
不過才掌燈時分,楚暮流在外敲了許久的門,都不見裏麵有人應。問了下人才知道自慕紅顏進去後,裏麵就一直沒人出來。
想起父親平日的嚴厲,又想到這些日子父親態度的轉變。莫非父親是想趁我不備,對紅顏不利。想到這裏楚暮流一腳將門踹開。
屋內暖香縈繞,楚暮流往裏走去,看到榻上躺了兩個人。走近才看到那兩人竟是自己的父親和慕紅顏。
榻上的兩人聽到動靜也悠悠轉醒。慕紅顏猛地坐起身來將外衣穿上。她看著眼前的楚暮流想要說些什麼,卻久久發不出任何聲音。
“暮兒你聽爹解釋……”
“孩兒在此恭喜爹和姨娘了,願爹和姨娘百年好合。”楚暮流麵上狂笑不止,眼裏卻是剜心般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