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醫生向我們搖頭,我和小西都是既失望又惱怒。
沒想到這個平道倒是一條漢子,關鍵時刻寧死不屈,隻可惜選錯了路。
小西用棉簽把他衣領中毒囊的殘餘物小心地刮下來,放進證物袋中,準備帶給法醫檢驗。
在醫生把平道抬進推車之前,我掀開屍布,再次探了一下他的脈搏心跳。
醫生不耐煩地說:“還有什麼好看的?他服用的膠囊中至少有三種毒藥,種種致命,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活他。”
我暫時相信了醫生的話。平道死狀可怖,七竅流出黑血,確實不同於之前被拐少女的死狀。我就不相信了,世界上還會有第二種假死藥。
救護車拉著這具屍體呼嘯而去,圍觀的人也散了。
天邊又泛起如輕紗般的白光,黎明又要來臨了嗎?
小西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輕聲說:“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有進展的話我再給你打電話。”
我疲憊地點點頭,看著小西依然精神抖擻,突然很羨慕她。
有那麼一刻,我竟有股衝動,想複製一下小西的異能,讓自己也能迅速恢複體力。但是想到睡覺的樂趣和鄭市長從來沒有睡過覺的痛苦,我很快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當我回到古董雜貨店的時候,老板正站在門口,輕搖著手中的折扇,一身白袍不乏靈氣,神態平靜從容。
我心裏一暖,立即迎了上去。
他看到我,反而轉身回屋端坐在太師椅上,給自己倒了一盞茶,細細品著。
細瓷杯裏的茶水應該早就涼透了,他啜了一口,皺著眉頭把杯子放下,也不說話,就開始閉目養神。
我躺到門口的躺椅上,望著越來越來亮的天空,竟然毫無睡意。
店內的檀香味徐徐飄散出來,漸漸的,我竟有了些許困意。
恍惚中,我端坐雲端,身旁站著一個白衣勝雪的年輕人,我站起來,想看清他的容顏。突然,烏雲翻滾,狂風四起,一條巨龍瞬間從雲海中探出身體,張牙舞爪地向我撲來。
我大聲喊著:“小白救我!”
那個年輕人猛然站起來,將我拉到他的身後。
我感受到他手心裏暖暖的溫情,情不自禁探出頭來,想看清他的容顏,但那條巨龍竟然騰空躍起,一口將他吞掉。
我忍不住哭出了聲,卻從夢中驚醒。
望著頭頂的太陽,我有些遲鈍地支起半個身子,卻發現右手正被老板緊緊攥著。
他坐在一張方凳上,頭擱在我的腹部,熟睡正酣,但緊皺著眉頭,頸部流淌著豆大的汗珠。真是奇怪,他的眼皮上都布滿了密集的冷汗,但臉上其餘部位卻沒有一絲汗意,就好像這張臉根本不屬於這個人一樣。
我擦了一下頭上的汗,這不經意間的動作使老板突然驚醒過來。他睜開眼睛,立即鬆開手,無意中碰觸到我的指尖微微一顫。
我注視著他燦若流星的雙眸,頓時一怔,心想自己真是缺乏父愛,竟然對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手機響了,是小西。平道的遺體由於劇毒的影響,已經開始發臭。他的死因簡單明了,現場有5個目擊證人,所以法醫不再驗屍,直接批準火化,醫院已經把他送到了火葬場。
我合上手機,若無其事地向老板道了別:“我走了,等會兒回來。”
等我跑到冷氣森森的八寶山殯儀場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臉蛋滾燙。通過牆上鋥亮的瓷片,我看到自己臉頰通紅,猶如天邊的紅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