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激烈、急促的敲門聲傳來,我抬頭一看,滾燙的臉頰立刻降了溫度,渾身像是被冰澆過一樣,由內到外透心涼。
幾個女人趕緊快步走了出去,最後出去的大姐還細心地帶上了門。
我低下頭,心又加速跳起來,睫毛也不停扇動著,眼睛忍不住透過鏡框的邊緣望著他移動的腳步。
他在我麵前停下來,默然不語。
我們就這樣僵持了許久,屋子裏隻能聽到窗外聒噪的蟬鳴聲和我們彼此的心跳聲。
牆上的鍾發出“咚”的一聲整點播報,我驀然抬頭,正好撞上他深邃的目光。
他又沉默了一下,說:“我剛回來就聽說小西在這裏責罵你。希望你不要介意,她還是一個孩子。”
我點點頭,忍不住低下頭回答道:“是我做錯了,應該受到責罰。”
我們怎麼變得這麼生疏了?我心裏有說不出的別扭。
突然,他伸出右手來輕輕撫開貼在我麵頰上的發絲。
我倏地抬頭,睜大眼看著他。剛才進局裏的時候,我看到那個光頭男跟在甜甜屁股後麵,鞍前馬後,一直獻殷勤,甜甜也沒有拒絕。難道光頭強看到甜甜有人照顧了,打算與我修好?
門外傳來甜甜的聲音:“易哥哥,你在裏麵嗎?”
光頭強的手迅速從我的發際穿過,最後垂在自己的腰部:“周石,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
我急忙抓住他的右手,將自己的另外一隻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緊緊握了一下,堅定地說:“我相信你可以處理好一切事情,我等你。”
隻是……我還有希望嗎?他的眼神飄忽,似乎一點也沒有表現出複合的意願。
門被人推開了,甜甜走了進來,手裏端著兩個盒飯,一股辣椒味飄過來。
我熱呼呼的心頭像是被潑了一桶冰水一般。不用看,她買了光頭強最喜歡的黃燜雞。
“易哥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你怎麼回來也不跟我說一聲?”她將盒飯放到桌子上,一長串問題傾口而出。
我的心莫名地揪緊起來。為什麼我覺得像是被人捉到奸情?
甜甜將光頭強推坐在沙發上,自己也挨著他坐在一起,體貼地為他打開筷子。
我像一匹受傷的狼,煩躁而又無奈地走出了會議室。
剛剛走出公安局的大門,我就無力地癱坐在地上。我從來不曾對任何人上過心,因為我知道,自己一旦上了心,就永遠放不下。
天空中突然飄起了綿綿細雨,不知道天到底為誰而哭。
雨越下越大,行人都開始四處避雨,我用手撐著水泥台階,站起身來,慢慢朝自己的小窩的方向走去。
晚上,我躺在床上幾乎哭了一宿。我一直在問自己,這是我想要的嗎?這是我的選擇嗎?為什麼我並不快樂?
手機“叮咚”地響了兩聲,我閉著眼睛翻開短信,一條信息是養父發來的:“石頭,我已經讓陳秘書給你的交行卡裏打了10萬元,離開學還有兩個月,你好好放鬆一下。”
我眯著眼睛把短信刪除了。平心而論,養父對我很好。當初,他和養母一共生了三個孩子,都是男孩,兩個人就想方設法收養了我這個女兒,也一直把我當作掌上明珠。後來,就如那個年代所有的男人一樣,他下海發了財,養了小蜜。再後來,小蜜給他生了個女兒,他就跟養母離婚,把小蜜扶正了。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堅持給我和三個哥哥按月寄生活費,但是我們都拒絕再用他的一分錢。
另一條短信是大周發來的:“周石,我今天出外勤,回來的時候你已經走了。周娜住在寄宿學校,周末才回家住,我和你嫂子把她的房間收拾了一下,你以後就搬來和我們一起住吧。不要再租那種‘格子房’了,不安全。”
我的心裏蕩起一片暖意。
沒錯,The-best-is-yet-coming.我應該換個心情,重新開始,不要讓自己在乎的人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