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畢竟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先前幾個月忙於鎮壓二次革命也沒能調養好自己的身子骨,結果這一入冬啊,身體就開始作怪,不是這兒酸就是哪兒痛。這個時候還得考慮這糟心的國事,你讓我們的袁大總統如何不心煩意亂啊。
看著坐在大位上的袁世凱,階下的國務總理熊希齡,楊度,徐世昌等人也是默默無語,多少年的官僚了,上頭沒發話,自己最好別亂張口的規矩還是懂得。
“唉”聽著門外呼嘯而過的風聲,袁世凱不由自主的又歎了口氣:“都是自己人,我也說點掏心窩子的話,大家別看我袁某人如今當著這個大總統如何的風光,其實我也是一肚子的苦水和難處。這個所謂的二次革命,我們是彈壓住了,我們打勝了,南方的亂黨也給咱們打了個七零八落,貌似全國也統一了。可是你們猜猜我的日子是不是就好過了?”
不等大家回答,袁世凱又自說自話道:“不好過啊,老幾位!這不好過的問題出在哪兒,不在什麼亂黨,也不在那幾個割據邊陲的小角色,而在於我們北洋自身啊。你們大家看看,這才幾年啊,聽調不聽宣的,擁兵自重的,都出來了。帶兵的都想著升官發財,都忙著納妾,有幾個想著幫著我老袁把這天下整頓好啊。全TM混賬王八蛋,外頭是東洋人和西洋人在逼咱們,這裏頭就是這幫王八犢子耍滑頭,打花槍,你們說說,這都是怎麼了?”
楊度這段日子依然沒受袁世凱重用,但是他搭上了另外一條線,就是袁世凱大公子袁克定這條線。
袁世凱也算是個人物了,前清的時候,本著自汙的意思,自家的幾個兒子還送到衙門裏聽差。了這一民國了,立刻自清了,為了避嫌,幾個兒子一個差事都沒給。
可他沒想法,不代表兒子們自己沒想法啊。這大清才完蛋了幾天啊,不管袁世凱本人怎麼想,在外人甚至是兒子們看來,他就是皇帝。而在二次革命之後,失去了國民黨這個可以在全國層麵上和自己打擂台的對手,袁世凱也開始不由自主的朝著這條反動的道路上滑了過去。
袁克定跑到德國治療腿傷,傷沒治好,到把鼓吹帝製的思路給帶回來了,而他鼓吹的東西恰恰擊中了他老子的軟肋,下麵的人不聽話了。
脫胎於官僚集團的人對於皇權歸根到底還是心存畏懼的,所以老袁把下頭的人不聽話簡單的歸結於自己不是皇帝,這個想法也不是不對,過去他們服自己,不就因為自己是他們在朝廷的靠山嗎?
但是人這個思想啊,是不能用昨天的思想來做明天的事的。
但是這會在居仁堂裏的楊度可不管那麼多,自己的前途完全取決於老袁的喜怒,自然是要說老袁想聽的話了:“大總統,鄙人以為問題就出在這個體製上麵,眼下的體製是民主共和了,沒有了威權,下頭的人自然是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主意。這充分說明所謂民主共和並不符合我國國情,完全就是孫大炮他們受洋人蠱惑搞出來的假貨。鄙人以為咱們國家還是適合帝製,請大總統三思。”
老袁聽到這話自然是心中一喜,但是他臉上卻不顯露半分。同時目光還時不時瞟一下熊希齡和徐世昌,看看這兩位政壇的大佬是個什麼意思。
可惜這兩個也是人老成精,臉上硬是看不出半分東西出來,袁世凱隻能默然一歎,朝楊度揮揮手道:“這個扯遠了,還是看看咱們北洋接下來該怎麼走吧!”
楊度哪裏聽不出這話裏的意思,他的思路到是快的很,立刻轉換到了地方問題上來:“大總統,這個卑職也是有想法的,您看看這圖,眼下除了雲貴川三省和湘西,廣西地區以外,都是大總統您的嫡係軍隊控製。這個下頭的人隨著地位的提升等等原因,有些想法也不稀奇,關鍵咱們要是有辦法控製住他們就好辦。可是我看了下下頭的情報,這四川混亂不堪就不提了,這雲貴的蔡鍔,湘桂的王振宇可都是割據一方的主了,不得不防啊!”
一直不吭聲的國務總理熊希齡聽到“不得不防”這四個字的時候,心中立刻大呼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