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細雨綿綿不絕，竟已下了數日。
百嶽湖的水都已經在這春雨裏，漲了又漲。李素柏在屋門口聽著這春雨清脆的打葉落花聲也好久了，卻沒有半分膩味，反倒是閉上雙眼去聽那雨打落在枝葉上的聲音，辨認是打到哪一朵花，哪一片葉子上，煞是有趣。
“素柏，怎麼站在屋外？這裏風大，你身子不好，還是進屋去吧。”一位英姿颯爽的婦人從一邊的走廊過來，負手而站，倒真是氣勢逼人。雖已經年過五旬，歲月催人，也沒有在她身上留下半分傷痕，不僅風韻猶存，更多了英偉之氣。若是當年苦苦尋找孫四娘的江湖人士知道當年名震江湖的錦靈子孫四娘還在這人世間，怕是在這江湖又會先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姑姑。”李素柏拱手行禮，對孫四娘很是尊敬。”劉大夫說我從前長時間悶在屋裏，氣流不暢，所以精神不好，宿疾難醫，所以便鼓勵我多出來走走，也可以好得快些。姑姑不必擔心。”
孫四娘點點頭，又說：”既然是大夫所言，定要遵守才是，不過你穿著是在是單薄，李福，你去給少爺拿件衣裳來。”
“是。”李素柏身後的仆人立馬轉身進屋。
“這春雨難得有下過這麼久了，你父親怕是回來的路上，又要耽擱了。”
“父親此次去京城本就路途遙遠，這次又恰逢雨期，但揚州離京城較遠，父親在回來的路上也不會被這揚州的春雨耽誤太長時間的，姑姑也不必擔心。”
孫四娘一笑：“我哪裏是擔心你父親，隻不過擔心你父親去給你提親的事是否完成了而已。”
李素柏一愣，正巧李福將披肩從屋內拿來，便將披肩披上，說：”此時急不來。”
“急不來也得急急，如今你的身子也好了大半，若是此次你父親向京城明家提親成功，那麼婚事自然也要定下，大概就在明年了。”
“姑姑倒是比我還心急些。”李素柏聽之，不由得一笑。
孫四娘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我心急，當初對你父親說非京城明家姑娘不娶得人，可不是我啊？”
“姑姑莫要取笑了。”
“當年可是你苦苦哀求大哥，說定要娶明家姑娘，甚至長跪於祖宗排位之前，如今就快美夢成真，怎麼卻沒有了當初的膽量？你已經二十有六，卻依然單身一人，自己不急，我和你父親自然是更加關心些。你倒是關心人家姑娘家，怕自己病弱之軀拖累人家，卻不曾替自己想想。”
“有什麼好想的，一切不過是順應天命罷了。”
“順應天命？”孫四娘大笑一聲，拍了拍李素柏的肩膀，說：“這江湖中人，有幾人會順應天命？你身為玉鼎山莊長子，又怎麼脫離得了這江湖呢？”
李素柏沉默了，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孫四娘的話。
難道讓他告訴她，他如今絲毫不關心他的婚事，是因為那明家姑娘，早已經辜負了他嗎？
“素柏如今病弱之軀，怎敢奢求美滿姻緣。我這身子，怕是會拖累人家。”
“雖然你三年前的重傷未愈，但又不是終身不愈，你怕什麼？”
“……”
孫四娘看著李素柏在風中有些蒼白的臉色，連忙說：“好了，姑姑不說了，晚風要來了，進屋歇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