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濤,你瘋了!別衝動!你快住手!”閆婧急得直跺腳,趕忙對一旁的黃飛宏喊道:“攔住他!攔住他!”
嘴裏是濃濃的血腥味兒,高城伸手觸了觸自己又疼又麻的臉頰,抹掉了唇角的一絲血漬,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還是第一次挨揍。
再抬頭時,高城仿佛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般,禮貌地對閆婧遞出了手機,淡淡地說:“這是她留下的。”
周濤緊握著的拳頭因為他的這一句話再次激動起來,如果不是黃飛宏束縛著他,很有可能已經又對高城動手了。不過,雖然沒有動手,他的眼神也足以證明他對高城的隱忍。
閆婧神色複雜地瞥了高城一眼後接過了手機。
高城似有若無地點了個頭,轉身要走時,周濤冷冷地說道:“高城,天網恢恢,你總要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聞言,高城頓住了腳步,回頭見三個人表情各異地站在一排也在看著他,畫麵令他莫名覺得有些好笑。而事實上,他也的確笑了——筆直的唇線那不易察覺的弧度。
而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恍惚覺得此情此景下周濤投向他的幽冷目光竟與許娉婷有八分相似。
念頭稍縱即逝,他挺直了脊背再次轉過身邁開了自己離去的腳步。
“我等著那一天。”
?
這一場病,並沒有把許娉婷打倒。三人對昨晚發生的事情默契地保持沉默,而許娉婷也並不打算作任何解釋。當天下午,她便馬不停蹄地投入工作,表麵上看來一切都和以往一樣,但閆婧最清楚,許娉婷變了。
準確來說,其實是仿佛重新回到了在英國時那個最冷漠的她——徹底地心無旁騖,靠著心底深處支撐的那股信念和力量,孤勇地衝在前線,不顧一切。
他們三人能做的,僅僅是默默地用自己的方式陪她並肩作戰。黃飛宏就是在這個時候做好了疏通許世安小舅子的工作。
當初從黃正德那所得知的自稱許世安小舅子的人,最後確認是許世安過世妻子的弟弟。五年前離開許氏集團後,化名為管文傑,如今供職於沿海一家外貿公司任財務總監,完完全全與過去一刀兩斷。
這種情況下,對於找上門來的“故人”管文傑自然是避之不及。所以,許娉婷一直以為還得花上許多功夫磨管文傑,沒想到,管文傑竟主動提出要見她一麵。
“沒想到,當年屁點大的小姑娘,如今這麼有出息,你爸在天之靈看到一定很欣慰。”
看著對麵雙眼透著不明意味光芒的中年男人,許娉婷試圖在他斯文的五官中尋回一點記憶,最終還是沒有半絲熟悉感。或許很小的時候見過他,但此後許娉婷便被送到了英國,再回來時已是許仁安去世,對他更沒有印象。
盡管如此,許娉婷還是用客套禮貌的笑容回敬:“這麼多年沒見到管叔叔,見您過得不錯,我就放心了。”
兩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遠房親戚相互對視著笑了約莫一分鍾後,許娉婷正準備直接進入主題時,管文傑忽然對她打了個“等等”的手勢,隨即他公文包裏拿出了一份文件袋,遞給了許娉婷:“我知道你找我的目的。但是,我能給你的隻有這個。”
許娉婷接過後看了一眼,頓時眉尾輕挑。
“既然能夠找到我,說明你已經發現了問題。是的,在許氏期間,許世安一直暗中授意我在濟縣工廠的賬麵上做手腳,雖然每次都不多,但積累下來,也不容小覷。我當時年輕,能憑空拿錢的活何樂而不為?而且想著他畢竟是許董的弟弟,算起來就是拿他自己家的錢,出了事我也不用負太大的責任。”
“不過他很小心謹慎,看似信任我,同時也在防著我,沒留什麼重要的把柄在我手裏。直到——”管文傑頓了頓,欲言又止。
“直到濟縣工廠的貨倉失火。”
許娉婷冷不丁接了話,管文傑略顯驚訝地抬頭看她,正撞進她微眯的杏眸裏。
“果然,你連這件事都注意到了。”可能覺得自己方才的猶豫有些可笑,管文傑歎了口氣,“許世安並不知道我留下的這些賬目記錄,否則五年前就不會輕易放我走了。”
“可是今天你為什麼要給我?攥在自己手裏,不是更有保障嗎?”許娉婷問,語氣聽似沒有波瀾,實則暗藏銳利。
管文傑的眼中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精光,“如果我說,我也不希望他繼續風生水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