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許娉婷仿佛聽到包裹在心髒外頭的冰塊碎裂的聲音,一時間無數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她受不了這種被人一針見血地看穿她的欲蓋彌彰的感覺。這種感覺的糟糕程度完全不亞於在眾目睽睽下裸奔,失掉了所有可以避恥的遮擋!
是的,羞恥,就是羞恥!不僅羞恥自己對他的感情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深,而且羞恥在觸mo到真.相後依舊對他有所牽絆還孬種地選擇了逃避!
她後悔了,徹徹底底地後悔!後悔明明懷疑他與周小芙的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卻還對他產生了感情!
“高城,我們就這麼算了吧。”光暗微妙的銜接之下,她的臉上呈現出一種絕望的色澤,聲音就像攥緊了殘留的最後一絲力氣一般疲倦至極帶著顫抖,“人在絕處逢生後特別容易產生錯覺,所以我才會以為自己眷戀你。可是分開的這些日子我算是想明白了,衝動迷惑了我的心,一切都是錯誤——”
“許娉婷!”野獸般的咆哮在房間裏響徹,連空氣裏都回蕩著他受傷的怒吼。
卻見許娉婷別過臉去微微昂起下頷,絲毫不為所動,高城隻覺得喉頭一陣緊一陣澀,心髒鈍鈍地疼痛。
“你要幹什麼?!”驀地,高城緘默著將她往回拖,許娉婷下意識地反抗。
高城箍著她的腰夾在臂下,淡淡地說:“我隻當做你今天太累了語無倫次,睡一覺休息足了就好。”
邊說著,他邊將許娉婷順利擄到了chuang上。
許娉婷馬上起來,他伸手將她按下。許娉婷再起來,他依舊將她按下。就像機械地重複著單調的動作一般,她起來,他就按下;她始終咬著唇倔強地仰著臉一言不發地瞪他,他始終抿著唇陰沉著神色接收著她的目光。
空氣裏仿佛結了冰一般,脆生生地一眨眼就能哢嚓哢擦地折斷。
“夠了高城!”許娉婷終於受不了這樣永無止境的僵持,霍然使勁推了他一把,“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賤!”
心髒宛若被重錘狠狠地砸了上來,高城踉蹌著後退了兩步後站定,眸底迅速地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傷痛,目光緊緊地鎖定許娉婷,一字一頓地沉聲回應:“對,我就是賤,我如果不賤,怎麼會沉溺於你這樣殘忍絕情的女人不可自拔!許娉婷,我早就告訴過你,你隻能是我的,也隻會是我的!到死都是我的!”
下一刻,他突然攔腰將許娉婷抱起,不顧她的掙紮與反抗,重重地把她扔到了chuang上。未及她起身,他高大的身形便躺了到了她身旁,強勁有力的手臂緊緊地將她的手臂箍在她的身體兩側,同時雙腳纏住她的腿。許娉婷整個人頓時被桎梏住,動彈不得。
“睡吧。”
他的臉埋在她的肩窩,低啞的聲音悶悶地傳出,恍然有種遊離的哀傷。
許娉婷倏然安靜了下來。
愛情這種東西之於她,是注定要失去的東西。她以為前一世的慘痛經曆足以令她吃足教訓,可是兜兜轉轉一圈,禁受住了來自宋斐太陽般溫暖的you惑,卻跌入了另一個更深的無底淵。
老天爺就是用這般殘忍的玩笑給了她一記響亮的耳光。
寂靜的空間裏,許娉婷仰麵睜著大大的杏眸安靜地注視著天花板。感受著從他身體上傳過來的溫熱,輕嗅著他的氣息無處不在地彌漫在周遭,她的眼眶無聲地紅了。
?
不記得後來是怎麼睡著的,一睜眼時正好是七點,清晨稀薄淡涼的陽光透出窗簾打進來,仿佛在向世人展示著繼續前行的力量和勇氣。
一偏頭,身旁的人早已不見蹤影,被單上亦失了溫度,如果不是身體壓過的褶皺痕跡尚在,差點令人以為昨晚那個人根本不曾來過。
因著邵爺爺的葬禮突然來了濟縣,許娉婷打算借此機會看看合作案的具體實施進度,所以並沒有馬上回去。
被摔得四分五裂的手機靜靜地在角落裏躺了一個晚上。撿起來重新裝好,終是確認了它在昨晚的戰鬥中無辜受累英勇就義,許娉婷似有若無地歎了口氣,默默在心裏給自己安排好接下來的行程——得先買個臨時用的手機。
然而,一出門,她隱隱察覺到後頭有人在跟著她。空曠的地下停車場裏回蕩著她的腳步聲,許娉婷漸漸地加快了速度,眼角餘光不自覺地往後瞟去,心下一動,在繞過一個柱子時敏捷地藏身躲著不動,蓄勢待發如同豹子等待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