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因此,她忽然有些恐懼——幸福往往容易飛走,而她經受不住再一次的受傷和背叛。
思及此,她下意識地抱住了他,埋在他的肩上,自己完全不用力。
高城並不知道她在心中的千回百轉,隻以為她依舊疲憊不堪,心疼得任由她壓在他身上,溫暖的手掌在她背上一下一下地拍撫著,並試圖以調侃調節氣氛:“你喂飽了我,該輪到我喂飽你了。”
“還敢提!”許娉婷應聲張口便往他肩上咬去,並且力道結結實實,一點都不留情麵。
高城不閃不避也不喊疼,仿佛被咬的不是他自己一般,反而開懷地笑了笑,笑聲震動得他的xiong腔發出共鳴。
“丫頭,”他倏然捧著她的臉,幽黑的星眸飽含深情,一眼不眨地凝注著她,語氣真摯地說:“這麼多年來,我從未感覺到如此幸福。而這一切,都是你為我帶來的。”
最嚴肅內斂的他說出的情話別扭而讓人深信不疑,許娉婷的唇角始終保持著弧度,盯著近在咫尺的性感男人,考慮著是否該賞給他一個大啵。
就是在這個時候,屋外驀地傳來車輪駛過雪地的窸窣聲。
“應該是接我們的人來了。我出去看看。”高城拍了拍她的頭,說完便往外走去。
不一會兒便聽見高城驚訝而不悅地問道:“怎麼是你?”
許娉婷下意識地也想出去看看,沒等她走到門口,便聽來人口吻略帶諂媚地笑道:“高總大駕光臨,我怎麼能不親自來一趟呢?”
聞言,她霎時僵在了原地,無法動彈。
這是許娉婷永遠也忘不了的聲音,熟悉而遙遠,跨越五年的時光長河闖入耳中,重錘般擊在她的心上,不可思議得令她懷疑是否是自己的幻聽。
她顫抖著手打開了門,踉踉蹌蹌地走了出去,目光直接鎖定來人,那人也正因為動靜而望了過來。
四目相對,隻一眼,許娉婷如遭雷劈,雙.腿一軟。
“你怎麼沒披外套就出來了!”高城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許娉婷,及時攙住了差點摔倒的她,語氣略帶慍怒地說。
卻見許娉婷臉色慘白,渾身發抖,也不知是因為凍的還是因為自內心深處蔓延上來的寒氣。她的雙手緊緊地抓著他的手臂,眼睛死死地盯著站立在雪地中的那個人,眸光裏在片刻間閃爍過無數各異的情緒,最後悉數雜揉成一團深幽若古井的沉黑。
“你怎麼了?是哪裏不舒服嗎?”
察覺到她的異常,高城的神色倏然一變,二話不說即刻抱起她回了小木屋裏,將毛毯裹到她身上,驀地被許娉婷一把握.住了手掌。
不堪的回憶和零零星星的線索重新一股腦湧了上來,深埋心底已久的懷疑種子在這一刻瞬間發了芽伸了枝,堵得她眼神複雜地注視高城半晌才試圖冷靜地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沒、沒事,隻是有點暈。”
其實許娉婷不知道,她的試圖冷靜在高城看來並沒有半分冷靜,尤其是她握著他手掌的力道完全失控,指尖深深地摳進了他的掌心而毫不自覺。
高城很少見到這般失措、慌亂、沉痛的許娉婷,最近的一次便是那回在陸秉釗的會所裏與Vivian發生爭執被推倒……
眉心輕輕一跳,他不動聲色地將陡然生出的所有心思和疑慮暫時斂下,關切地說:“要不你再去睡會,我們晚點下山。”
“外麵的人就是來接我們下山的?”許娉婷的神色已經鎮定了不少,斟酌著開口,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
“嗯,他是負責管理這片度假屋的經理。”高城略顯遲疑地答道,眉頭微微擰起,似是想起了什麼,表情看上去若有所思,恰恰錯過了許娉婷的眸底因他的話而劃過的一抹異樣色彩。
“高總?沒什麼事吧?”外頭,那人隔著門好心地詢問道。
許娉婷的心髒猛然一縮,腦中在一刹那間閃過無數紛亂的念頭,最後驀地抱住了高城,聲音有些混沌:“我想在這多呆一夜。我們明天再回去吧!”
“好。”高城毫不猶豫地一口答應,隨即放開了她,走了出去。
兩人隔著較遠的距離不知說了些什麼,若隱若現的聲音於不時吹來的風中破碎飄零,許娉婷僵硬著身體癱坐在榻榻米上,雙手抱膝蜷縮成一團,在突如其來的寒戰中,靜靜地聽著自己的xiong腔裏發出的清晰的心髒跳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