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丟了,沒有戴手表的習慣,這樣的情況下,根本就不知道時間。
低頭看了看手心裏握著的東西,許娉婷的眼底有一絲什麼奇異的光亮轉瞬即逝,隨即緊了緊掌心,抬頭望了望天空。
不知道究竟是被高大茂密的林子遮蔽了,還是本就沒有月亮,她什麼也看不見,甚至連微弱的星光都沒有。
她自我安慰道,老天至少沒有讓她屋漏偏逢連夜雨。
就是在這個時候,似乎有一點光亮在縫隙間若隱若現。許娉婷揉了揉眼睛後,再次緊緊地盯著,想確認是否是自己的幻覺。
似是要印證她的想法,光亮的方向遙遙地傳來了呼喊聲。
許娉婷的眸底頓時爆出驚喜,高聲回應道:“我在這裏!”
伴隨著有人下來的動靜,一束手電筒的光亮在漆黑的夜裏乍然照在許娉婷身上,晃了晃眼。她下意識地抬起手擋了擋刺目的光芒,眯起眼睛,在反光中看到了一個高大的輪廓。
“邵波?”許娉婷嚐試性的問了句,卻沒有得到對方的應答。
就在這時,從坡底上方遠遠傳來邵波的呼喊聲,很明顯不是眼前即將到達自己身邊的人傳出的。
許娉婷愣了愣,下一秒,對方順著坡直接滑了下來,手電筒的光芒偏了方向,映入她眸底的是高城緊繃著的臉。
“你——”許娉婷張了張口,驚訝的神色溢於言表,一字音節斷在了冰冰涼涼的空氣裏。
他半蹲在她跟前,眼神專注地凝視著她黑漆漆的杏眸,看得許娉婷有點尷尬地轉過臉,不想直視他的眼睛,然後語氣略顯僵硬地說:“我的腳崴了……”
聞言,高城依舊不發一語,目光終於從她的臉上移到了她的腳上,隨即轉過身去,把厚實的背對著她,命令道:“上來!”
是的,就是命令,許娉婷確信自己沒有聽錯。而且,不知怎麼的,她甚至從這簡單的兩個字裏聽出了隱隱的一絲惱意。這除了讓她覺得愈加尷尬外,更讓她懷疑這惱意可能與她有極大的關係。
然而隻是她遲疑的這一點時間,高城卻已經不滿地伸過手來直接就將她扯到了他的背上。
“抓緊了!”
又是一句不容分說的命令後,他站了起來,許娉婷隻得從他的肩膀往前環住了他的脖子以防自己掉落,身體因這樣的動作而緊緊地貼上了他的背。本以為他馬上就要出發,卻感覺到他頓了頓,許娉婷正疑惑間,他扭過頭來。
許娉婷的頭本就靠在他的耳畔,因為他的這一扭頭,她的唇瓣恰恰輕輕觸上他的耳廓,一掃而過。
高城隻感覺耳畔驀地擦過兩片柔軟的冰涼,一瞬間仿佛有電流突然從耳根通進了血液裏,身體就這樣猛然僵了僵。
猝不及防的意外讓許娉婷都感覺霎時窘迫。如果是平日,這根本不算什麼,甚至還會被她三言兩語調侃而過。但在這種情況下,她的腦袋頓時空白一片,隻能愣怔著,為這個寂靜的瞬間增添了一份沉默的尷尬。
眼前忽然一亮,從她的角度恰好能夠在這束光亮的照射下看見高城一如既往的線條堅硬的側臉,且比以往更近的距離。這樣的一晃神後,許娉婷自然而然地接過他遞給她的手電筒,正如他自然而然地繼續他扭頭時要做的動作。
默契地一起忽略剛剛轉瞬即逝的尷尬,就像從未發生過一般;也默契地不用交流僅從動作就知道對方的意思,就像是共事多年熟知彼此的夥伴一般。
趴在高城背上的許娉婷一手抓緊他,一手替他打著手電筒,兩人在上方隱約的嘈雜聲和周遭山林的安靜裏一點一點地往坡上而去。
時間好像過去了很久,又好像隻是一眨眼的功夫,上方邵波等人打下來的光近在眼前,他們兩個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時,集體的情緒明顯一震,大家手忙腳亂地幫忙把兩個人一起拉了上去。
而順利爬上去後,許娉婷意外地看見了鄺睿等人。顯然是經曆了一番打鬥,鄺睿等人被邵波帶上來的人押著,地上放了一堆的小籮筐,正是此前鄺睿他們背在身上的。當看到小簍筐裏的東西時,許娉婷的瞳孔驟然縮了縮,手指隨之摸了摸口袋裏的東西,心下微動。
她還未從高城的背上下來。但實際上她才動了一下,就被高城重新固定住,分明是不想讓她下去。
盯著眼前高城的後腦勺,許娉婷聽見他沉厚的聲音理所當然地對邵波吩咐道:“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