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裘有些惱火地看著東方敏,東方敏慌忙解釋:“你莫要誤會,我是真的不會糾纏你。隻是你畢竟是我的一段情,說是一段情未免有些牽強。隻是你是我的一個夢,一個掛在高高的月亮上的夢。”
她誤會了,自己惱火不是因為自己覺得她會糾纏自己,而是看著她說出自己不會再纏著自己後那一臉輕鬆釋然讓他心裏有些說不清的不高興。蕭裘心裏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自己拒絕了她,可是自己這時候居然莫名的氣悶。他開始有些自己生自己的氣,天下之大,對他表露心意的女子不在少數,他從來都是淡然處之,可偏偏這東方敏攪得自己生了氣,無論怎麼樣都生氣。
蕭裘隻聽著前半句心裏就有些不舒服,聽著後半句心裏更加冒火。他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女人要在這個時候來告訴自己這些,自己都告訴她自己要回山了,為什麼她要告訴自己他是她的夢。
東方敏見蕭裘的臉越見陰沉,她沒有見過蕭裘的這種表情,在東方敏眼裏蕭裘一直帶著最溫柔的笑容,即使上次自己無理取鬧,蕭裘的臉色也隻是震驚和無奈。
“我不會答應的!“衝口而出便是拒絕,也不等東方敏拒絕便大步離去。
蕭裘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拒絕,為什麼一向好脾氣的自己會對東方敏發作。難道是糾纏,對,自己一定是怕東方敏對自己糾纏不休。對,一定是。
“那樣對一個愛了你十年的女人,你還配說‘佛’字嗎?”小小少年一身藍衣,站在蕭裘麵前,嘴角眼裏全是濃濃的不屑。
“十年!什麼十年?”蕭裘不知東方柝的意思。
少年轉身離去,隻道:“你不配知道!”
蕭裘聽了少年的話,一瞬間靜了下來,“你不配!”多麼惡毒的話,可是又多麼誠實的話。真是可恨啊,自己卻因為這種事情動搖成這樣。
蕭裘失魂落魄地回到樂器房,才想起剛剛自己一時失控,扔下少女在這裏。
桌上一紙書,是一手漂亮的流暢行書,是他最喜歡的劉長卿(100年前著名行書家)的字體,他常言:世上之書,楷書方正莫過於古板,草書狂妄最是難辨,行書流暢最雅。而最好行書莫過於劉長卿之書,行雲流水,婉若遊龍。
一張紙書被撕得粉碎,大袖一掃,掃下了案幾上的茶盞,蕭裘狂奔而出。卻不知這一切都落入了門外一身藕荷色的眼中。
撲通一聲,蕭裘跳入了半人高的池塘中。閉著眼腦海裏回想著自己是從什麼時候從一個佛墮落成庸人的。可是腦海裏全是湧入那個女子嬌俏的模樣、那個女子高傲的模樣。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腦海裏全是她。真是可恨,睜開眼,看著水裏的倒影,眉間的慈悲何時變成了可恥的憤怒。
“這不是我,這不是,這不是!”蕭裘瘋狂地砸擊著水麵,越是攻擊,麵目越是猙獰,離佛越來越遠,離魔越來越近。
將頭頂全部沒入水中,耳邊水聲轟鳴,天地之間在沒有其他的雜音,可是腦海裏的身影卻深深映刻著。想想若是就這樣離去也不錯,離去,剝去肮髒。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卻想再抬起頭再看一眼這個肮髒的地方。
滿臉淩亂的胭脂混合著淚水,藕荷色的衣裳全是悲哀:“我全然不知,你竟如此厭惡我!”帶著一頭的淒亂遠去。
蕭裘呆呆立在水裏,那淩亂的胭脂還在心裏混攪著。
“阿彌陀佛。”一月白僧袍和尚立於岸上,眉目間的笑意依舊慈悲。
“師傅!”蕭裘錚錚流出淚來,慌忙從池塘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