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跪在這裏也沒有辦法,師傅不會見你的。”總角小童拿著苕帚,在院子裏掃著。麵對熾楓一副為難的樣子。
熾楓微微笑著,不答話,繼續跪著。已跪了一天,恐怕就算站起來,雙腳也不聽使喚了,滿身都是露水,連頭發也濕噠噠的。
一個身著藍衣麻布,身材瘦小的老頭從竹屋裏走出來,唯有一雙眼睛雖小卻炯炯有神,一雙手卻是細膩堪比年輕人。
老頭看見跪在屋前的熾楓,冷眼一掃,直直走向跪在地上的熾楓。熾楓抬頭盯著向自己迎麵而來老頭,剛想張嘴,卻被一腳踢在右肩上。小小的老頭,力氣卻大的出奇,熾楓被踢得滾出好遠。
熾楓吃力地爬坐起來,淡笑道:“求您救救家弟。”
小老頭小眼一下瞪得老大,有些吃驚,這劉熾楓不問自己為何踢她,隻顧求自己救人。雖然吃驚,但還是掩蓋不了自己心中的怒氣。怒罵一聲雜碎後,又給熾楓左肩上一腳,熾楓又滾出一些。
熾楓的額頭被地上的石頭磨破了,竟然流出血來。熾楓還是掙紮著爬坐起來,微笑道:“求您救救家弟。”
小老頭五味陳雜,又急又氣,這劉熾楓惡成那樣,這時候居然敢來求自己救人。最氣人的不是她來求自己,最氣人的是,她都被打成這樣了,卻還是微笑著毫不退縮。
小老頭一怒之下,疾步奔到熾楓麵前,提起熾楓一把扔得老遠。小老頭知道這下子劉熾楓非得斷三根肋骨,這下她一定會知難而退。
熾楓落地的一瞬間,就知道自己的肋骨斷了幾根,頭又撞在樹上,血流不止。熾楓想自己應該快要昏過去了,但是自己不能昏過去了,因為有人在等她。
熾楓趴在地上,慢慢地用手向院子中間爬。熾楓那雙手沒經曆過什麼苦難,可是醫聖的院子裏卻是種了兩道荊棘欄,自己剛剛被扔出來,這時候隻有爬回去了。熾楓微笑著扯開荊棘欄,額上的血竟然滿臉都是。
小老頭看見熾楓一步一步爬著,滿手的傷,滿臉的血,竟然不自覺後退兩步。嘴皮顫抖著,有些氣,有些不可思議,更有些害怕,害怕自己會答應她,對熾楓吼道:“回去吧,我不會救他。”
熾楓依舊笑著,手裏不停地一下又一下地向前抓:“求您救救家弟。”
老頭皺眉道:“你可知被你屠殺的陸家村一百三十七口何其無辜,你弟弟的命是命,別人的命是草芥嗎?”
熾楓抬起頭,對著老頭笑道:“孽是我造的,罪我來承擔,家弟無辜,求你救救他。”
老頭怒歎一聲,轉身大步向屋裏走去,就撂下一句:“你願等就等,我是不會救他的。”說完,腳下的步子竟是越來越快,像是要躲避什麼。
熾楓爬到門口,直直跪著。
一白衣女子,明目皓齒,開門而出。一雙桃花眼眼波盈盈,嬌笑道:“那人就那麼重要,值得你這樣?”
女子金絲牡丹繡文的白靴立在熾楓眼前。熾楓仰望著少女,已看不清少女的臉,隻知道一雙耳墜在不斷晃動著。依舊笑道,竟然笑得一臉滿足:“也許是因為他母親臨死前把他托付給我了吧。”
女子單手支著稍帶圓潤的下巴,嘖嘖道:“那為什麼老倔頭打你的時候,你不問他原因。”
熾楓已看不清眼前少女的神情,卻還是淡笑著:“一個人若厭惡我,便就是厭惡我,原因可能有千百種,結果終是厭惡我,問了無用,不如讓他解氣。”
少女突然彎身湊近熾楓,熾楓隻感覺眼前有人,也不躲閃,雙眼都看不見了,躲閃有什麼用。少女仔細觀察著麵前這個滿臉血汙的女子,隻覺得她很不同,又說不出來是什麼不同吸引著自己。嘟著嘴看了一會兒,突然道:“喂,我是老倔頭的嫡傳弟子,今日出師,你要是不嫌棄,就帶我跟你去治你弟弟吧。”
熾楓心裏高興極了,醫聖的弟子盡得真傳,一定有辦法的。咧嘴笑道:“謝謝,那就勞煩了。”說完就閉上雙眼,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