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人間四月芳菲盡(2 / 2)

第二日,熾楓留下一袋銀子在桌上,便到屋外向老婦二人辭別。老婦二人事後看見桌上銀兩足夠自己吃幾年的,連忙追了出去,熾楓二人卻早已不見蹤影。

熾楓回城之後並未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奴隸市場。

當世分三國,昭月、出雲、火煌。每一國都有奴隸市場,每個國家都允許奴隸市場存在,甚至在昭月國,國家還會派官兵維護市場治安。

大部分奴隸都被掛著腳鐐手鐐放在籠子裏,有一部分也是捆在外麵的木樁上,捆在木樁上的都是些瘦弱的,或是些女子孩童,無反抗能力的。

熾楓走在道路中間,看著那些被畜生一樣對待的奴隸,並未露出不喜。綠籬緊緊地跟在熾楓後麵,一言不發,但臉色白得可怕,雙手緊緊的捏著腰間的劍,像是要捏碎手裏的劍柄。

一個紅發青年男子吸引了熾楓的注意,發色實在太過顯眼,不想注意都沒法。青年男子的脖子上也帶著鐵鐐銬,鎖在樁子上。一頭赤紅的頭發早已變得暗沉沉,一條條貼在泥垢和汗水混合的臉上、脊背上。由於鐵鏈太短,整個身軀隻有蜷在地上。

一個肥胖粗布漢子手裏拿著一根小手指頭大小的牛皮鞭不斷抽打在男子身上,不會受到重傷卻疼的入骨,男子滿臉都是汗,卻一聲也不吭。漢子罵罵咧咧:“你個妖物,賣不到錢的醃臢貨。”男子一回頭,黑色瞳仁中怒氣橫生,竟然讓漢子一震,吞了口唾沫,繼而又抽得更加凶狠,嘴裏喝道:“怎的?你個紅毛妖人。罵你又怎的?”

奴隸市場暴打奴隸本就是很平凡的一件事,大家都見怪不怪,唯有熾楓站在那裏看完一幕幕。

漢子的鞭子看著就要照著男子的臉皮摔下,卻聽見一個平穩的少女聲音:“住手。”漢子轉過頭來,看著身著深黑錦服的熾楓,不敢再打下去。

昭月以黑為貴,平常人穿的衣物都顯柔和,女子更多的是喜歡米色藕荷色一類,唯有越是尊貴,衣物顏色就越是深沉,一般越是有地位的人就越喜歡穿得黑在外麵走動,像熾楓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位地位尊貴的人,漢子哪裏還敢動手。

熾楓看著地上的男子,男子也仰起脖子,眼睛正好熾楓對上,男子的臉很髒,但一雙眼睛卻有一種堅毅。熾楓揚起嘴角:“我若買你,你可會舍命相報?”

男子偏過頭去,沒有任何激動,嗓音如同皸裂的土地,平靜地出奇:“不會。”男子又低下頭,不再看熾楓。

漢子一聽這話,自覺男子惹了大禍,連忙給男子背上一腳,男子肮髒**的身上變得更髒,男子悶哼一聲。漢子叫道:“你個渾貨,貴人你也敢惹。”又轉過頭來,對熾楓諂笑道:“貴人何必要這等妖物,我那裏有好的,貴人牽走便是。”

熾楓低頭,勾了一下嘴角:“你莫要再打他了。他們可有個外號叫做紅發修羅子弟。”

漢子一震,沒想到眼前的貴人會這樣說,他本就學問淺,隻能明白修羅這個詞,那裏可能曉得這男子的紅發修羅是怎麼來的。

其實,這紅發修羅是熾楓在書上看見的,紅發修羅算起來熾楓也得叫叔叔,況且當年紅發人數本就少,且他們的事情都是出雲皇室秘梓,現如今哪有幾人能識,這紅發修羅子弟最明顯的地方便是一頭紅發冉冉似火。若不是熾楓在山上呆了幾年,看盡了那裏的書,熾楓也是不知道的。

漢子也不知如何辦,隻是呆愣。倒是男子聽了熾楓的話,有了動靜,又抬起頭深深瞧著熾楓,嘶啞著:“你買我,救我家公子,我便舍命。”

熾楓取出一錠足金,給漢子。漢子不敢收,忙道:“貴人牽走便是,哪裏需要給這麼多錢。”

熾楓笑道:“這是奴隸市場,我不能壞了規矩。況且,這麼一點錢就買到了這個人,還是我賺到了。”漢子不解地看著熾楓,熾楓也不想解釋,聽得懂的人自然聽得懂,聽不懂的人,解釋了是白搭。

熾楓要求漢子解開鐐銬,漢子皺眉:“這人野性難馴,怕是解開後降不住。”熾楓笑道:“無妨,解開便是。”漢子又隻好為難地解開男子的鐐銬。

熾楓帶著綠籬和男子離開了,渾然不知早有人將這一切收入眼底。

“瑾之可有遺憾?等了如此之久,現卻成她人囊中物。”言者卻是淺黑衣物,麵如冠玉,高冠岌岌卻一臉幸災樂禍。

周瑞雪挑眉看著言者,輕笑道:“采華說笑,天意如此而已,有何憾!”一身灰袍也顯出一些卓爾不群,沒有純黑的高貴沉穩,卻有幾分儀態瀟灑。

蘇采華斜扯起嘴角,滿臉謔笑調侃道:“喲,殺父屠城的戰神居然還信天意!”一把檀木為架,山空鳥鳴圖為麵的折扇輕輕晃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