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玉均藏身在一間房子後,支起了耳朵仔細聽附近的聲音。
稍顯淩亂的腳步聲,間或有人的說話聲傳來,似乎在討論著什麼讓他們不安的事。
那語氣,分明有些擔心。
或者說害怕。
這就有意思了。
陸玉均眯起了眼睛,嘴角狡黠勾起,身體一翻就離得那對話聲來源之處更近了。
王塄抱著膀子蹲在地上,滿臉的憂心忡忡,“不是我危言聳聽,這是事實!”
吳聰也蹲下去,瞅瞅周圍,歎口氣道:“真真假假的能怎樣,咱們還不是一樣得留在這跟著老大當農夫?”
一提起這個王塄就咬牙,那咯吱咯吱的響聲,聽起來簡直後槽牙都要被他咬的沒了棱角。
“別提了!當初胡老大怎麼跟咱們說的?說我們要幹大事,事成了都是一等功臣,要銀子有銀子,要女人有女人,可結果呢?!”
王塄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自己的聲音壓低,“結果我們就都留在這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整天種地!”
他們這裏還不如真正的村子,至少外麵的村子還有女人!
這裏全是男人!
怕是隻有耗子才有母的!
吳聰同樣難受,“誰說不是呢,”他長長歎氣,“不過胡老大當年跟咱們也說了,要受些苦,咱們都是應了的。不是有句話,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呸!”王塄一口唾沫啐了出來,滿麵不屑,“吃得苦中苦?苦是吃了,可這苦頭未免太長了吧?”
種地誰不會啊,當年他應了招兵之前,不就是個農民?
他要是在村子裏老實種地,現在娃都不知生了幾個了!
早知如此,他才不會來這裏受這個二遍苦!
此時的王塄早就忘記了,他初時來到這裏,每天隻需要訓練然後就可以吃到糧食時的自在。
那時候他滿心竊喜,雖然同樣是風吹日曬,可平白就有了糧食吃,還不用擔心上戰場,這是多自在的日子?
他甚至還在想齊王一定要堅定了反叛的念頭,不然他就沒有這麼好的日子過了。
直到某天胡礱沉著臉告訴他們以後齊王不會按時送來糧食,他們必須自力更生之時。
吳聰沉默地望著幹涸的地麵,有些人曾經問過胡礱,為什麼不能去和外麵的血莽幫搭搭交情,說不定就能輕鬆許多。
然而彼時侯訊還沒有成為血莽幫的當家,王沽也沒那麼倚重侯訊。即便胡礱知道侯訊就是齊王的人,他也沒辦法去問。
到後來,所有人也都適應了這樣一邊種地一邊訓練的日子,就沒人提起血莽幫了。
若不是還有訓練加之這裏的日子太枯燥,他們都快忘了他們在等著齊王造反然後攻入京城。
吳聰吐出一口氣,“別想了,該幹活還是要幹,總不能不給自己的五髒廟上供吧?”
人上人他們暫時不要想,可活著總得有點追求。
以前是吃飽穿暖,現在是出頭之日。
隻是不知,這齊王到底是不是能領著他們出頭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