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宥宸曾傲然的告訴她,他的那柄劍上,紋著特殊的暗紋,那暗紋與暗衛的佩劍上的暗紋,相似而不相同。
隻要拿著他的劍,就能夠指揮的動他們,見劍如見人,他的暗衛,與別人的暗衛一點也不一樣。
念及此,沐千尋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這樣沉寂的慕宥宸,這樣強撐著的慕宥宸,是那麼的讓她心疼。
她可以撲在他的懷裏哭訴,跟他說,淺言死了,他卻不願在她麵前哭的傻裏傻氣,說他舍不得那些好兄弟,說他以為他們能一直跟著他的。
夜漸漸深了,慕宥宸已然睡去,沐千尋坐在後院的台階上,直愣愣的望著夜空中那輪明亮皎潔的月亮。
入秋的天,夜裏還是微涼的,沐千尋瑟縮著身軀,眼神空洞,似乎一絲絲也察覺不到。
鬼逸神不知鬼不覺的坐在她身側,隔了三尺的距離,冷不丁的詢問:
“那些追殺他的人,你準備怎麼辦,頂多兩日,他們就摸到這裏來了。”
沐千尋眼神一閃,緩慢的轉過脖子看鬼逸,抿著唇,良久才開口:
“我不會放過他們的,一個都不會,這竹林,就是他們的葬身之地!”
“嗬!真是個蠢女人,說的倒是輕巧啊,你拿什麼不放過他們,拿你尚不穩定的功力,還是拿你腹中孩子的安危?
你若是不想要他,我賜你一碗墮胎藥便好,何必幾次三番的折騰他,做你的孩子,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
鬼逸滿口嘲諷的語氣,麵上的線條都冷冽了幾分,尖銳而刻薄,同樣也擠兌的沐千尋啞口無言了。
重重的一歎,心頭的沉悶便更甚了幾分,是啊,憑借她現在的情形,的確是不能夠與百裏孤蘇他們抗衡。
“真是無用,難道我們還得要繼續躲下去嗎。”
沐千尋垂首,聲音低沉的近乎自言自語,腦海中混沌一片,理不清個頭緒。
“躲?你能躲一輩子嗎,做事,不能拖泥帶水,要一勞永逸。
你須得快,不然等他們找過來,我可保不住你們。對付他們其中之一,我尚且勉強,對付他們所有人,我會死的比你男人更慘。
你也不用擔憂,就這麼放過他們太憋屈,都是緩兵之計罷了。
你的胎氣,隻需過了三月,便可徹底穩當了,算算,也就二十餘日,到時候慕宥宸的傷,差不多也該好利索了。
你們要怎麼對付那波人,或者是……對付部落長,就是你們的事了,我也不想我救的人白白送死。”
鬼逸的音調依舊清冷,卻是柔和了許多,這樣的鬼逸,坐在她身旁,能聽到淡淡呼吸的鬼逸,才不那麼虛幻縹緲。
沐千尋滿眼迷茫,鬼逸如此從容,想必已經想到了解決的法子,試探到:
“如何一勞永逸?”
二十餘日罷了,就且讓赫連銳絕再偷得這二十餘日的時光,他會明白,殘害慕宥宸,該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這有何難?隻需讓他們相信,慕宥宸已死,自然不會糾纏,很明顯,部落長的目標是慕宥宸,不是你。
就在竹林中安一座墳便好,由你守著,他們總不會猖狂到當著你的麵挖墳掘墓。
為了凸顯此事的真實,你定要表現的怒不可遏,那就……先拿他們其中一人的性命來開刀,也算是你從他們身上討回的利息。”
鬼逸那雙狹長的眸中,滿是狡黠的意味,如黑曜石般閃耀奪目,活脫脫一隻狡猾的狐狸。
沐千尋在心中嘖嘖稱奇,像鬼逸這樣謫仙一樣的人,居然能想出這麼歪門邪道的法子,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或許,鬼逸隻是長了一張仙人的臉,內裏,是一隻狐妖的化身也說不定。
“你是說……給慕宥宸立一座墳?”
遲疑的問出口,深幽的眸,盡是抗拒,這要是讓慕宥宸知曉了,她還有好日子過嗎。
“怎麼?你不敢?怕什麼,趁著他能下床之前,將墓碑推倒不就好了,”
鬼逸的聲音飄蕩在耳邊,陰森森的,飄飄忽忽的,聽的沐千尋心中咯噔一下,鬼逸,居然,能夠看透她心裏想的什麼。
“那……這墳何時挖?”
糾結再三,除了鬼逸的法子,竟隻能魚死網破了。
“自然是夜深人靜的現在了,諾,鐵鍬,鎬頭,都在牆角。”
鬼逸朝著牆角努努嘴,一臉的幸災樂禍。
沐千尋呆滯了一瞬,伸手僵直的指指自己的鼻翼,麵色蹭的垮了下來。
深更半夜要她給一個好端端的人挖墳?不說她挖不挖的動,單單離了木屋,她都摸不準,天亮之前,她還回不回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