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下身子,玉手顫抖的摸上它那無神的眼睛,渾身都泛著冷意,悶熱的天,她卻哆嗦的要命。
眼前赫連銳絕那張假意含笑的臉忽然放大,恨到了骨子裏,他,真的要要了慕宥宸的命!
將她留在這青葛部落,就是為了殺盡她身邊之人,徹底將她毀掉?他可知,為此,他要付出什麼代價!
在赫連銳絕眼中,她當真就那麼好拿捏嗎?她就是豁出這條命!也會親手要了他的命!
她的生父,嗬!淩星怎麼會傾心這樣的人,她身上為何淌著他的血!
目光再一撇,直勾勾的定格,連跪帶爬的,將遺落在青絲不遠處,安靜的半掩埋在沙地中的寒星玉令拾起。
心中的不安,放大到了極致,寒星玉令,一直是慕宥宸貼身帶著的,怎麼會,怎麼會……
滿眼的慌亂,眼眸不停的閃動,狠狠的咬著下唇,青絲的屍體在這裏,寒星玉令在這裏,那慕宥宸呢?
緊緊的攥著滴落上鮮血的寒星玉令,用力的幾乎要將它碾碎,它能佑著自己重生,怎麼就不能保著她愛的人平安呢。
搖搖晃晃的起身,隻覺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猙獰可怖,在摧殘著她破敗不堪的心。
眼看著,陰沉沉的,近乎墨黑的烏雲,躁動的湧著,近在咫尺,仿佛隨時會沉下來,翻天覆地一般。
萬物都是朦朦朧朧的暗黑色,好似都長了眼睛似的,惡狠狠的盯著她,要吞噬她一般。
平白的害怕起來,止不住的惶恐,望著四周,天色混雜著血色,透不過氣兒。
峽穀在她眼前轉了一圈又一圈,轉的她拎不清方向,雨,就快要落下來了,有種荒唐的念頭,隻要雨下下來了,她就永遠都找不到他了。
小腹的抽痛越來越厲害,拔開腳,朝著前方,不知方向的奔跑,此刻的她,真的是無助至極。
天色越來越暗,雷聲越來越急促,越來越大,寒星玉令的菱角硌的手生疼,也渾不在意。
站在空闊的峽穀中,累的再也跑不動了,彎腰雙手托著膝蓋,不斷的喘息著,眸中濕了又幹,幹了又濕。
拖著疲憊的身軀,努力的向前走,每走一步,下腹都猛的抽疼一下,額頭上冷汗涔涔。
苦笑著,抽泣著,一直一直的向前,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若是…若是慕宥宸有個什麼閃失,她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淺言,暗衛,青絲,孩子,一筆一筆,她都替赫連銳絕記著呢,這些,都不會輕易的一下揭過!
漫無目的的走著,沒有一絲一毫的線索能夠讓她順著去找,她甚至不能確定,慕宥宸在不在這峽穀之中,更不能斷定,慕宥宸是否…還活著。
想要狠狠的痛哭一場,宣泄她心中的苦痛,可她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無論有多難,她都要走下去。
隻要一日看不到慕宥宸的屍體,她一日都不會放棄,他是慕宥宸啊,他怎麼能這麼輕易就倒下呢,他一定,一定在等著自己的。
豆大的雨點劈裏啪啦的落下來,劈頭蓋臉的迎麵而來,挺直了發軟的雙腿,再次狂奔。
下雨了,下雨了,沒有寒星玉令在身,他要怎麼抗過去,眼前模糊一片,臉上冷冰冰的,濕噠噠的,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沙地被雨水一泡,軟軟的下陷,留下一串串歪歪斜斜的腳印。
在不停傾瀉的雨水中,沐千尋似乎看見前麵,是隱隱的血跡,經過雨水的衝刷,已經不甚清晰。
目光順過去,不是幻覺,是真的有,不隻是一滴,而是朝著這個方向,一路都有。
這是出峽穀的方向,出了峽穀,地勢便徹底複雜起來了,山川,竹林,岔路頻出,倒不失為藏身的好去處。
若是有心要躲藏,是不易被尋到的,不知,這血跡會不會是慕宥宸的。
魅影出了手,以慕宥宸的頭腦,應該會想到,所謂她隨著澹台皓痕出征,都是魅影的說辭罷了。
便不會一心朝著呼延部落而去了,能選擇的路多了,逃生的機會也就大了。
他可是逃出去了,他現在可安好,她找得到血跡,那魅影有沒有先她一步找到血跡?
腦海中,一下子蹦出無數個疑問,突然間,整個人都精神了幾分,那遺落的血跡,心中的焦急,都化為動力。
這麼大的雨,這些血跡,過不了多久,就會消失了,所以,她須得盡快。
一路上,橫衝直撞的出了峽穀,七拐八拐的繞過了許許多多的阻隔,渾身都被雨水澆的麻木了。
身下的衣衫染紅了一小塊,在雨水的浸泡下,鮮紅鮮紅的,滲人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