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銳殿中,赫連銳絕至始至終都沒有開口,無論是對沐千尋的怒意,還是對澹台皓痕的指責,都無動於衷。
眼中的笑意濃鬱,笑意下掩蓋著一層化不掉的冰冷,負手而立,默默的看著沐千尋轉身。
當近日愈發瘦弱的玉手緊緊拉住門栓之時,才發現分毫不動,似乎立在她麵前的大門,根本就是一麵不足以撼動的石壁。
用力,再用力,一顆心已經墜入深穀,依舊不死心的用力,腦海中思緒翻飛,幾乎要把自己逼瘋了。
赫連銳絕是準備將她囚禁,還是說,要直接要了她的命,她已經是一顆棄子了,亦或者,要用她繼續脅迫澹台皓痕。
她恨,恨赫連銳絕對她的掌控,恨這份無力感,更恨自己的愚蠢,她還是這麼輕易,就將自己陷於險地,她要怎麼保護腹中的孩子?
使盡全力,閉上的大門,也隻是被她扯動的呼啦呼啦作響,沒有被打開的跡象。
“將她拿下!”
赫連銳絕雄渾決然的聲音回蕩在殿內,回蕩在沐千尋心頭,那是她今生聽到過最心驚膽戰的聲音,仿佛要一直將她拖到地獄一般心驚。
回眸,就看到,赫連銳絕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夜晨身上,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百裏孤蘇與百裏景,就躲在大殿兩側的屏風內,隻赫連銳絕的一聲令下,頃刻間便衝到了她們的麵前。
沐千尋背靠著門板,雙手貼在門板上,緩緩回攏,陷入掌心。
死死的咬著下唇,牙齒冰冷冷的,吸入的空氣也寒冷的滲人,滿目淒涼。
心中淚流不止,麵上一片蒼白,卻是傲然的不肯低頭,一直盯著赫連銳絕看,要將他盯出一個洞來似的。
夜晨正要拔劍,被沐千尋厲聲製止:
“夜晨!不準動!”
盡管腦中再混亂,她也明白,夜晨對付一人已是吃力,不過片刻,便會落入下風。
更何況是對付百裏兄弟二人,根本就是毫無勝算,隻是給了他們傷她的理由罷了,入了這淩銳殿,她們就隻能任人宰割。
還好,沒有子桑笑,不然,她真怕,她會忍不住爆發,緩緩閉眼,將今日發生的一宗宗一件件,都細細整理。
夜晨不甘的收手,回頭望著沐千尋,一臉心疼,造的什麼孽,怎麼誰都跟她過不去。
見夜晨不做反抗,百裏景索性將夜晨的雙手都捆綁起來,粗糙的麻繩將手臂勒的緊緊的,估摸著再解開,就是兩道血痕。
夜晨蹙蹙眉,沒有吭聲,被百裏景推攘著帶走,殿中依舊靜謐,靜謐的人心慌。
“宥宸呢?他怎麼樣了?你想怎麼樣,都衝著我就好。”
深幽的眸睜開的那一瞬,精光四射,聲音沉靜如水,赫連銳絕的心思,她不懂,她隻知道,她不能露怯,她不能輸。
今日的事,不會是巧合,慕宥宸絕對是赫連銳絕謀劃中的一環,不然慕宥宸也不會遲遲未歸。
赫連銳絕輕扯嘴角,在案桌後落了座,愈發的氣定神閑了:
“他怎麼樣了,還要靠你來決定,既然你不願澹台首領帶兵出征,那就由他代勞好了!”
“你究竟想怎麼樣?為何非要抓著我們不放!”
身後木質的門板越來越涼,就像是夏國的冬天,就像是前世的那場雪一般淒冷。
她最怕的,不是再死一遭,她怕的,是她腹中的孩子有什麼閃失,她更怕,慕宥宸會出事。
她承受不來,她離不了慕宥宸,沒了他,她也就不是她了。
“把千尋帶下去,她太累了,該好好歇息了!”
赫連銳絕揮揮手,裝模作樣的捧起手邊的竹簡,看的聚精會神。
“部落長!”
“這是本汗的家事,澹台首領還是莫要摻和的好。”
沐千尋沒有吱聲兒,順從的跟著百裏孤蘇走,聽著身後澹台皓痕與赫連銳絕的對話,心早已麻木。
淩銳殿屋舍眾多,一直繞過前殿後殿所有的屋舍,百裏孤蘇才在一間幾乎貼近圍牆的屋前停了下來,天陰沉沉的,屋子瞧著也壓抑的緊。
屋中,是兩個陌生的丫頭,朝著沐千尋行禮,態度恭敬而淡然,挑不出一絲錯。
不知夜晨被帶到了何處,不知是何人在看管,總之,百裏景已經隨著百裏孤蘇守在門前了。
附近兜兜轉轉的,還有幾個衣著普通的宮人,瞧著功夫都是不錯的,沐千尋不禁冷笑,閉上門,視而不見。
赫連銳絕派來的人,自然是不會給她一絲一毫的機會的,赫連銳絕還真是高看她了,憑著她一人,就算不加那幾個宮人,她斷然也是逃不出去的。
再說,就算是逃出去了,又能如何,這是宣王宮,赫連銳絕是這王宮的主,她還能逃到哪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