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沐千尋與慕宥宸將赫連妙晨二人隨意的找了個三岔路口丟下,自然赫連妙晨身上罩著的麻袋,他們是有心套,沒心解。
這留香穀的地勢著實是不好辨認,就算是走上十幾次,不刻意去記,也不一定能夠摸清這裏的每一條道兒,更何況赫連妙晨二人隻走了一遍呢。
沒有螢火蟲的引路,想要走出這裏,沒有一兩日的時間,怕是沒什麼可能的。
沐千尋與慕宥宸順著沐千尋灑下的藥粉,跟著味道,回了怪神醫的住所。
屋門還是微敞的原狀,他們入屋之時,怪神醫正坐在桌邊搗鼓著他的藥草。
沐千尋站在門前,又朝著屋外看看,天色的確已經不早了,春日的夜也漸漸染上了寒意,月光愈發顯得淒冷。
這個時辰,早該入睡了吧,特別還是怪神醫這樣的老人,那現在裝模做樣的坐在那裏,難不成是在等他們?
怪神醫盡管低垂著腦袋,仍舊被沐千尋的目光盯得有幾分不自然,輕咳一聲,算是對沐千尋的警告。
他們離開這麼久,他原以為他們是迷路了呢,心中不免失落。
眼前這二人,難得合他的心意,可是有趣的人若是不夠聰明,那也就不那麼有趣了。
而他們還能回來,必然是做了什麼記號的,時時刻刻都心思縝密的人,想必也不會愚笨到哪裏。
怪神醫指指裏屋,腦袋依舊紮在藥堆裏,語氣淡淡的,聽著倒像是掩飾些什麼:
“裏邊還有一扇門,通後院,後院有一間未鎖上的小屋,你們今夜就住那裏!”
“那是老頭兒為我們準備的吧?”
沐千尋拉著慕宥宸的手臂,歡脫極了,慕宥宸手掌握成拳頭,壓在唇邊,沐千尋今日的反常,他一時半會兒還真是適應不了。
“女娃,我可隻保證了今夜不殺你們,再多問一句,你們就自求多福吧!”
怪神醫冷哼一聲,幽幽的冷冷的,如附骨之疽,一瞬間沐千尋覺著發絲都豎起來了。
沐千尋猛地拽過慕宥宸,迅速閃出了怪神醫的視線,好漢不吃眼前虧,這個怪老頭的脾性還未參透之前,她必須得學會察言觀色。
怪神醫口中的後院,除了個僅能通過二人的過道,到處都植滿了野花,開得正盛。
星星點點的螢火蟲圍繞在花叢上空,不知疲倦的飛舞。
這些野花,留香山遍地都是,沐千尋都開始疑心,這不會是怪神醫在建造房屋之時,懶得除去這些野花,它們才會生長在這裏的吧。
這些野花,看起來都普通極了,可對著它們的時候,沐千尋心中還是有一種異樣的感覺,被她定義為不安,可是又實在說不上來為什麼。
仔仔細細的打量一遍,還是認命的進了院中那間唯一亮著燈光的屋子,反正她也不能將這些花都鏟掉。
再說怪神醫若是有心對他們下手,是防不勝防的,吃穿休息,甚至是呼吸,哪裏都是他的入口。
屋子很小,甚至說破破爛爛的,打掃的倒是還算幹淨,窗戶用厚厚的簾子遮起來,並且用鐵釘封死,怪不得方才在屋外,屋裏的光線會顯得昏暗。
沐千尋裏裏外外的將屋子裏的物件兒盡數翻騰了個遍,滿意的拍拍手,坐在床榻之上。
起碼,她是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身子往後一傾,倒在軟軟的被褥之上,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折騰了一天,一旦停下來,就會發現,還真是有些累了。
“尋兒,你說那怪老頭會幫我們嗎?”
床榻微微往下一陷,慕宥宸溫暖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磁性平淡的聲音莫名的安心。
“他那麼怪,誰知道呢,不過你也挺怪的,或許你能說服他呢?”
沐千尋的聲音聽起來迷迷糊糊的,估摸著是快睡著了。
慕宥宸輕笑一聲,躺在沐千尋身旁,看著她恬靜的容顏:
“那你怎麼會嫁給我這個怪人呢?”
“因為你對我,不怪啊。”
“那也就是說,一個再奇怪的人,也不會一直怪下去,隻是沒遇到那個能夠改變他的人?”
慕宥宸若有所思的念叨,墨色的眸清明的駭人,沐千尋含糊的嗯了一聲兒,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拉過被子,輕輕的蓋上去,撫著她柔順的秀發,喃喃自語:
“答應了你的,就一定能做到,你的心結,由我來解。”
已經是二更過半的時辰,滅了燈,二人很快就睡了過去,隻一個轉眼,又是一輪的日月交替。
有簾子的阻擋,屋中的光芒仍舊很黯淡,一股陰雨天的氣息撲麵而來,屋子裏交雜著痛苦的嗚咽與壓抑的悶哼聲。
沐千尋眼神中透著痛苦,大熱天兒的,身上裹著被子,仍舊瑟瑟發抖,不斷的從喉嚨中發出哽咽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