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整整下了兩日兩夜,才堪堪停下,雨後的天,明亮的藍,明媚的晃眼,一下子由陰轉晴,還真有些受不了。
南宮踏雪一直未曾接回雪苑,關在私牢中,巫師每日都會去為她上藥,就是沒有絲毫要放了她的意思。
既然這麼做了,就不能輕易將南宮踏雪放出來,畢竟,按到南宮踏雪頭上的罪名,要了她的命都不為過,又豈是幾個捕獸夾就能息事寧人的。
可是說到底,南宮踏雪做的就隻有殘害草兒一件事,不足以要了她的命,南宮沫也舍不得要了她的命。
糾結之下,不能殺更不能放,隻好繼續關著了,這出戲,一定要有沐千尋他們的配合,才唱的下去,至於他們願不願意配合,就兩說了。
夜晨他們已經窩在玉麵閣兩日了,看著天開了,一大清早便跑的沒了影蹤。
沐千尋還以為不必準備他們的早膳了,夜晨的性子一貫是野的,再有淩澤陪著一起瘋,沒有一整日,怎麼會早回來。
可是,事實往往就是這麼出人意料,估摸著半個時辰的時間,夜晨就急匆匆的跑了回來。
跑的上氣不接下氣,滿臉驚駭,望了草兒一眼,又生生將心底的動蕩掩了下去。
不過這可不是夜晨擅長的,星涯閣的女子,大多是將心思都徑直掛在臉上,一眼就能夠看透,這般明顯的變化,多了幾分欲蓋彌彰的意味。
沐千尋微微一笑,看來她等的消息到了,看夜晨的樣子,必然是有什麼與草兒有關的事了:
“出什麼事了,說吧。”
夜晨遲疑的盯著沐千尋的眼睛,心底直打鼓,不過還是照實回應。
南宮沫處罰南宮踏雪的事,已經是人盡皆知,就算不刻意打聽,都會自動跑到耳朵裏。
順勢打聽一下,這件事的經過便爛熟於心了,夜晨一字不落的將打探到的消息說給沐千尋,或者說是一屋子的人聽。
草兒急劇變化的神情,他們都看在眼裏,又不好說些什麼。
沐千尋也是測不準這件事於草兒來說算好事還是壞事,不過她已經聽到了草兒心軟的聲音。
她不知道草兒回到這南宮部落,是否比待在她身邊要好,南宮沫對草兒的心,沐千尋從來沒有質疑過。
可是其他人呢,是否能接受一個突然回歸的公主,旁人不說,單單一個南宮踏雪就夠草兒受的。
草兒雖然聰明,但終歸還是太善良,也不知道能不能應付來那些明槍暗箭,這次這樣致命的傷,她再也不想看見下一次了。
“首領居然真的動手了,那麼疼,她怎麼受得了。”
草兒腦袋垂落在枕頭上,靈動的眸中滿是迷茫,輕咬著嘴唇,竟然心疼起南宮踏雪的境遇來。
她之前的確嫉妒過南宮踏雪,嫉妒一樣是南宮沫的孩子,南宮踏雪擁有了南宮沫二十年的寵愛,而她卻顛沛流離了十九年。
也怪過她,憑什麼自己落得一身的傷,還沒有還手之力,她們明明是一樣的身份,南宮踏雪卻能夠將她視為螻蟻,任意踐踏。
同樣也對南宮踏雪蒙上了一層奇妙的情感,她是她的姐姐,同母異父的姐姐,身體中流淌著一樣的血。
她知道那捕獸夾有多疼,此刻除了心疼,再生不出怪她的意思,心亂如麻,不知道該怎麼麵對南宮沫,怎麼正視自己的身份。
可,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懂你的一顆善心,不是所有人都會接受你的以德報怨。
正如南宮沫所言,南宮踏雪的性子沒有隨她,注定是個禍害,與赫連玖漾也算是臭味相投。
要她真心接受一個受到南宮沫偏寵的妹妹,未免太異想天開了些,在她知曉真相的時候,隻會將草兒恨上,連同她的母親一起恨上。
沐千尋眸色一沉,這丫頭果真還是太傻,恨鐵不成鋼的瞪了草兒一眼,這宮中,哪來什麼親情可言:
“你受得了,她為何受不了,你可記得你這一身的傷,就是她所為。
難道你受傷就是活該,她就是可憐嗎,若不是她害你,又豈會落得這樣的地步,這都是她自找的,你又何必憐憫她。”
草兒怔怔的聽著沐千尋冷聲冷氣的為自己抱不平,不由得發笑,似乎心底的煩悶也去了大半。
“這件事就這麼讓它過去吧,閣主你去勸勸…南宮首領,讓她把南宮踏雪放了吧,她也受到懲罰了,好不好?”
對上草兒那雙亮晶晶,靈氣滿滿的眸,沐千尋不得不妥協,既然是她所期望的,她沒有理由不答應。
“好好好,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不過你若是去勸說一定比我管用。”
沐千尋還是覺得,多一個人保護她,總是好了,快些解開與南宮沫之間的結,其實也是好的,越拖得久,越是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