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銳殿中,赫連銳絕筆直的站定,雙手背後,衣衫平整的找不到一絲皺褶,目光淡淡的撇過眼前的幾人,麵露笑意,鎮定自若。
幾位首領陰沉這臉,指責紛紛,滿心的怨氣,不吐不快,赫連銳絕也不還口,默默的受著。
他平日可不是這個模樣,他隻要輕斥幾句,這些人中起碼有一半會立馬慫下來,站在他的身後,不管對與不對的支持他。
一個部落長,如若隻能把手伸到自己的部落,那他這個部落長決計是做不長的,赫連銳絕有他的手腕。
這些分部落內部也不見得有多團結,赫連銳絕能讓他們坐上首領之位,自然也能把他們拉下來,他的話他們不敢違逆。
不過,像南宮部落,澹台部落,他是絕對掌控不了的。
這些部落的首領,都是憑借自己的本領爬上去的,與部下擰成一股力量,不分你我,饒是他赫連銳絕,也不敢在他們身上打主意。
之所以赫連銳絕願意聽他們斥責,是因為偏殿,有沐千尋的存在,他要沐千尋知道,他做這樣的事,是在難為自己,好讓她心軟。
赫連銳絕是誰,怎會做對自己無益之事,夏國什麼時候都能攻,可與沐千尋緩和父女情誼的機會隻有這一次,在他心中,從未放棄過攻打夏國的念頭。
“部落長,放棄攻打夏國也總要給我們個理由吧?”
一名年輕的男子站在赫連銳絕對麵,氣勢不輸赫連銳絕半分,這是他入殿之後,眾人安靜下來之時,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站在這裏的男男女女,都已經四十出頭,隻有這男子瞧著也僅有他們一半的年紀,徒然有種鶴立雞群的錯覺。
“一個黃口小兒也敢這麼跟本汗說話,澹台家族是沒人了嗎?
就算今日要來討個說法,不該是你叔侄輩的人來嗎?”
赫連銳絕蹙眉,語氣不屑,心中膈應倒是真的。
這澹台家族本就強大,誰也估摸不準它真實的實力,上任首領澹台黎剛剛逝去不久,臨死前傳位給他的獨子澹台皓痕。
本以為這澹台皓痕是個好拿捏的,接觸之後才發現,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他深得下屬擁護,謀略得當,樣樣穩妥,把澹台部落打理的井井有條,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怎麼會讓赫連銳絕不忌憚。
偏偏赫連妙晨還與他糾纏不清,睜眼的都看得出赫連妙晨對澹台皓痕與旁人不同。
赫連銳絕心中憤憤,澹台皓月勾引走了赫連卓凡,澹台皓痕迷惑到了赫連妙晨,這倆兄妹,就是一對禍害,能除則除!
“部落長這話是怎麼說的,我澹台皓痕雖然年輕,也是澹台部落的首領,與在場的各位一樣!
這青葛部落什麼時候有年輕人不能發話的規矩了?”
澹台皓痕雙唇緊抿,不瘟不火,有幾分輕狂的沉穩。
赫連銳絕嘴角的笑滲人不已,隨後爽朗大笑:“不過與賢侄開個玩笑,不必當真!”
赫連銳絕這個人總叫人捉摸不透,再親近的人都無法意料他的喜怒,亦是無法猜到他的心思。
竹製的屏風後,沐千尋透過縫隙,觀望著一切,之後赫連銳絕說了些什麼,她都聽不進去,隻知道大概是擺平了。
思緒飄蕩的老遠,這個忽然冒出來要當她爹的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與淩星的感情當真很好嗎,同意停戰是因為她還是因為淩星?
心頭悶悶的,所有的疑問化作一團亂麻,理不清剪不斷,手腕猛的被抓住,捏的生疼,抬眼,對上赫連玖漾那張嬌豔卻令人反感的麵龐。
“凝寧姐,你看你都讓父汗承受了些什麼!”
赫連玖漾刻意壓低聲音,可憑借赫連銳絕的耳力,聽得到聽不到,都心知肚明。
沐千尋強行把手抽出來,揉著發痛的手腕,語氣冷冷的:
“他又沒有養我,我憑什麼替他設想,我不需要報答他,這都是他自願的!還有,我叫沐千尋,不叫赫連凝寧!”
赫連玖漾眼角的笑帶著明顯的挑釁意味,聳聳肩,離去,反正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什麼赫連凝寧,沒人是她的對手。
沐千尋無謂的撇撇嘴,赫連玖漾這點小心思,她哪裏會不知道,就任她盡情的挑撥好了。
她巴不得赫連銳絕厭惡她呢,她從來沒想過贏得赫連銳絕的寵愛,她的爹爹隻有一個,他叫沐錫!
金勃殿,赫連卓凡的寢宮,被沐千尋理所應當的霸占著。
子桑笑敲敲門,聲音穿透門板落在沐千尋耳邊:
“郡主,晚膳時分請您移步鎏香閣,部落長擺了家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