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千尋沉沉的點頭,深幽的眸子深了幾分,思緒早已不知所蹤,喃喃到:
“信,就算你是騙我的,我也認了。我信你,也信我自己,打十一歲那年見到你,就沒準備與你做敵人。
你知道的,在我的認知裏,要麼是朋友,要麼是敵人。這麼多年的感情,以你的性子,我不認為你會騙我!”
“是啊…這麼多年的感情,我與魅兒…她是我開始有記憶的時候,就在我記憶裏的。
我居然能狠心將她傷個半死,我該死啊,我這樣狠毒無情之人,老天取了我的命,也是應該的。”
葉璃掙開千術的懷抱,慘淡一笑,心中五味雜陳,她對不住顧魅兒的信任,對不住那份情誼啊。
沐千尋聽她一再提及顧魅兒的傷勢,隱隱覺著不好,葉璃竟真的對顧魅兒下手了,聽起來還不輕。
額角上的青筋突突跳個不停,她可不想魅兒出什麼事,要是魅兒真有個差池,她是萬萬不會原諒葉璃的。
唇瓣緊緊閉合,抿成一條窄窄的縫兒,心底泛起層層不安,一把拉起葉璃,朝著星涯閣走去。
葉璃身子一個趔趄,與沐千尋的手握在一起,才知道自己的手原來這般涼,就跟從冰窖裏撈出來似得。
眸子閃過一絲慌亂,剛才不知哪來的勇氣去傷她,現在倒有些不敢麵對她了,再想想顧魅兒的質問,瞬間心跳不止。
越莞酒樓,十幾個人圍桌而坐,年紀從二十幾歲到四十幾歲不等,手上的硬繭,顯然是經常持劍之人,才能留下的。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名女子,寬大的淡紫色的衣袍不顯身材,用的是上好的料子,款式卻極為普通,沒有繁瑣的花紋,也沒有在任何地方花心思。
將頭上紮眼的鬥笠摘下,瞧著,怎麼也有三十有餘,素麵朝天,容貌卻並不平凡,稍加修飾,必定是個出色的美人兒。
眼睛輕眯,倒讓人看不透其中的情緒了,嘴角微微上揚,唇勾勒出一個完美的弧度,周身的氣息都是溫和的,隻是無心中,還是覺著這份溫和下包裹著異樣的壓抑。
女子正是趙宣,這些男子,都是趙家存活下來的舊部,年輕些的,都已經是他們的後輩了。
他們並沒有親眼目睹那場滅門,隻是聽父輩們一遍一遍的提起,仇恨也就漸漸的在心裏紮根了。
“這次,是我們奪下皇位,報仇雪恨的好機會,我們也是時候出手了,等禁軍與域渾大軍拚個你死我活的時候,我們正好‘坐收漁翁之利’。
就算是我們敗了,域渾勝了,也好,起碼夏國易主了。我要讓慕雲帆看看,沒有趙家的庇護,夏國就是走不長遠,他執意除去趙家,就是禍亂的開端,我要整個夏國替我趙家陪葬!”
趙宣一拍桌子,惡狠狠的開口,一提到慕雲帆,她就變得偏執,不可理喻,完全沒有溫婉可言。
“也好,等了這麼多年了,也該動手了。可…慕雲帆不在皇城,我們何時才能取下他的向上人頭?”
一名坐在趙宣對麵,比趙宣年長的男子聲音輕的幾乎自言自語到,一臉的遺憾。
“不急,慕雲帆的命,遲早都是我們的。
先好好讓他看著,他的夏國終於還是落在趙家手裏了,他的妃嬪子女都死在他麵前,那時…他一定很痛苦吧,
我要把當時的痛,千倍百倍的還給他,再奪了他的性命!
他死一千次,一萬次,都不足以彌補他對趙家的傷害,對我的傷害!”
說著說著,眸子泛紅,恨一個人恨進骨子裏,原來是這種感覺,她這一生,都為了殺慕雲帆而活。
兒時,由於母親的緣故,爹爹十分疼愛她,有求必應。
在那個深宅大院裏,明槍暗箭不斷,勾心鬥角不停,她卻安然無恙的長大了。
爹爹護的十分周全,看著兄弟姐妹們爭的你死我活, 她不懂。
深宅中的水太深,她卻幹幹淨淨,背上沒有一條人命,身上沒有一滴獻血,到了出嫁的年齡,還是一副天真爛漫的模樣,性子溫柔恬靜。
聽聞夏國君主對南宮皇後寵愛有加,長得一表人才,且文韜武略樣樣不俗。
除夕夜的宮宴上,一個笑容,讓她芳心暗許,求了爹爹許久,仗著爹爹的寵溺,終於得償所願。
入宮為妃,一入宮,就是位列四妃之一,這是從未有過的榮寵。
她以為守著自己心愛的人,就會快樂,甚至天真的以為,有朝一日,她能取代南宮翎在他心中的位置,做他獨一無二的皇後。
不過幾日,她就後悔了,她厭煩了這種孤寂的生活,在這偌大的皇宮中,如果不是刻意,連慕雲帆的影子都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