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都不能牽扯到鄭爽,哪怕是刀架在脖子上,也要寧死不屈。
想起鄭爽,肖國華覺得自己有了擔當的勇氣。士為知己者死,對於自己所做的一切,他不後悔。
電梯快速地上升,肖國華忽然有了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荊柯刺秦是以失敗告終的,自己這將近兩年時間的苦心孤詣,難道換來的仍舊是失敗嗎?自古道邪不壓正,可現在看來,此話尚待考究。
崔定辦公室的門敞開著,這是少有的現象。肖國華走到門口,看到劉善武也在。崔定在辦公桌後麵坐著,劉善武在他麵前站著。看到肖國華出現,劉善武偏過頭來看著他,目光裏明顯裝滿敵意和輕蔑。
肖國華沒理會劉善武,叫了聲崔書記,走了進去。崔定坐著沒動,眼皮沒抬,隻是哼了一聲。
劉善武走過來,把門關了,同時哢噠一聲上了鎖。
肖國華明白將要發生什麼,所以並沒有表現出有多驚慌。他鎮定地說,崔書記,您找我?
崔定沒有抬眼看他也沒有吭聲,臉色陰的能擰出一盆水來。他把手中的一根煙狠狠地在煙灰缸裏擰著,因為牙關緊咬,可以看到腮幫子上明顯鼓著兩個包。劉善武像隻貓似的毫無聲息地站在肖國華背後,一手按在腰間。
崔定沒讓坐,肖國華就站著,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鍾。雖然是短短的幾分鍾,但對於肖國華來說,比幾年的時間都長。
崔定終於有所動作了。他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個牛皮信封來,然後把裏麵的東西當啷啷倒在了桌子上。三個如紐扣電池相似的玩意滾落在桌麵上,在燈光下發出幽暗的光。
肖國華,你知道這是什麼吧?崔定的聲音像是從地穴裏發出似的陰森,但仍然沒有抬眼看肖國華。
肖國華喉頭動了動,說,這是什麼東西?我沒見過。
崔定哼哼冷笑幾聲,伸出肥胖的手指撥拉著那三個玩意,自嘲地說,我也被高科技了一把啊。三顆,一顆在我辦公室的座機電話裏,一顆在我書房的座機電話裏,一顆在米自強辦公室的座機電話裏。都很隱蔽啊。
肖國華額上的汗水控製不住地滲了出來。他沒有吭聲,隻是木然地站著。此刻,辯解已經變得毫無意義。
崔定站起來,從辦公桌後麵走出來,站在了肖國華對麵。由於發怒,他的臉有些變形,看上去非常猙獰。他用手指著桌子上的三個竊聽器逼問道,肖國華,你再說一遍,你不認識這東西?
肖國華挺了挺身子,說,我不認識。
啪的一聲,肖國華的臉上已經挨了重重的一記耳光。
崔定暴怒了,他顧不得自己市委書記的形象,親自下手了。他手臂顫抖的厲害,指著肖國華的鼻子罵道,你這個吃裏扒外的畜生!算我崔定瞎了狗眼!說著,又狠狠地踹了他一腳。
這一腳踹在肖國華膝蓋上,差點把他踹倒。男人的本能讓他控製不住地握起了拳頭。但他隨即就放開了。現在不是動武的時候,更何況,劉善武的右手已經放在腰間的槍把上,正虎視眈眈地看著他。
其實崔定早就懷疑自己的一些機密信息泄露的有些蹊蹺。比如他和省長古青鬆的一些通話內容是嚴格保密的,但隨後發現都被鄭爽掌握的清清楚楚;
崔晚庭送筆記本那晚,楊靜是打算當晚就收拾了他的,沒想到安排的人還沒來得及下手,崔晚庭就半路被神秘人員救走了;
楊靜給米自強打電話問了句關押崔晚庭的地點,當天下午肖國華就循蹤而至;
撞死錢有會等人的凶手劉三孬前腳剛回雲湖,肖國華就得到了信息差點抓住他,等等等等。
崔定是警察出身,警惕性相當高,也曾懷疑自己的電話被竊聽,就把劉善武叫到辦公室,讓他檢查一下是否裝有竊聽器。
劉善武是個蠢材,在崔定辦公桌下、筆筒底部、字幅後麵、抽紙盒裏等常規部位賣力地搜索了一番,一無所獲。
後來這家夥不知道從哪裏搞來一部無線信號定位儀,這才驚訝地發現竊聽器裝在座機電話裏,和線路板吸在一起,猛一看還以為是電話機的部件呢。
接著又在家裏書房以及米自強的辦公室又搜出兩個一模一樣的竊聽器,顯然同是出自一人之手。
劉善武斷定這是肖國華所為,為驗證自己的判斷,就出了個計策,裝模作樣地給崔定打電話報告逃犯米自強的行蹤,誘使肖國華上鉤。
肖國華有些心急,不辨真假,果然中計,暴露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