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我:姑娘是哪家的小姐?天色已晚,為何在此?
我喏喏的說不出話來,隻是低著頭,用手扯著衣角。
他臉上泛起了一個淺淺的笑容,神情越發溫和:姑娘家住何處?在下派家丁送姑娘回去罷。
我用連我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說:我。。。我不知道我住在哪。。。
他仿佛在思慮什麼,停頓了幾秒鍾之後,說:既然如此,姑娘就先在舍下留宿一晚,明日再做打算罷。
他送我到廂房,與他的房間隻隔了一道走廊。
推門進去,點了燈,他轉過身來對我說:寒舍簡陋,委屈姑娘了。
說完便要離開。
我顧不得矜持一把拉住他的袖子說:你。。。你叫什麼名字。
他的看住我的眼睛,薄唇輕微張合:沐靖庭。
從那以後,我就在他府上住下來
他亦不曾再問我的身世來曆。
事實上,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那裏。
可因了沐的關係,我更願意留下來。
不再想我的身前身後,
我隻願我擁有與他相關的每一刻。
那夜我睡得異常踏實,沒有因為這個陌生的地方而感到半點害怕呢。
一覺醒來,天還蒙蒙亮。
我推開房門,發現前院似有人習武的聲音傳來。
我好奇,悄悄躲到柱子後麵去看。
出拳,踢腿。動作利落有勁。
矯健的背影虎虎生風,渾身散發著年青的活力。
轉身的瞬間,那雙比晨曦更明亮的眼睛灼傷了我。
他就是昨夜收留我住下的男子---沐靖庭。
我的心突突跳起來,輕呼出聲。
他聽到了聲響,重聲問道:誰在柱子後。
說話間,他如旋風一般繞到我身後,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我吃痛驚叫出來,驚恐的望著眼前這個麵無表情的男子。
他也認出了我,立刻放開他用力過猛的手,並不動聲色的退至離我兩步遠的距離。
眼神裏滿是歉意和關懷:弄痛姑娘了?
我羞紅了臉,鬆了鬆手腕,
好痛。。。我的眼裏立刻湧上了眼淚。
讓我看看。他輕輕接過我的手。
感覺到手被他握住,我下意識地把手往回縮了縮。
這次他沒有用力,微微抬頭說:我不用力,姑娘不用怕。
手腕部紅了一大片,已慢慢腫脹起來。
他彎下腰,細細地吹氣,並用手指輕輕來回撫摸。
他的指尖有略帶粗糙的觸感,我竟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他的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嗬護一朵迎風的蒲公英
---生怕下一秒鍾,我就被風無情的吹走。
我低頭偷偷看:他迎風起舞的衣角,額上滲出的汗珠,鬢邊細細的碎發,還有他那彎曲的側影。。。
剛才還是一個那樣勇猛、剛強的男子,這一秒他卻願意為我折腰,對我施以細心的照料呢。
我的臉迅速燒了起來,
感覺到我手的僵硬,他直起腰來,輕輕放下我的手,
充滿歉意的說:姑娘隨我去敷些藥吧。剛才---實在抱歉。
我低垂著頭,不敢看他如星晝般的眼睛:你可以---喚我絳玄,林絳玄。
絳玄。
我的名字從他口裏繞了一圈自他的唇吐出。
他的神情,在念我名字的同時,有那麼一兩秒似在思慮什麼。
絳玄姑娘,你在房間稍坐,我一會拿藥回來。
恩。
看著他的背影出了門,手腕的疼痛仿佛一下子湧了出來。
疼得我呲牙咧嘴。
但又怕他看到我這幅怪模樣,我立刻規規矩矩坐好,隻往那愈見紅腫的手腕輕輕吹氣。
他的力氣真的好大哦。隻這麼捏了一下子,我的手就傷成這樣了。
不過剛才他溫柔的樣子真的好讓人動心哦。。。
看他練武,原以為他隻是個粗魯的武夫,卻不識他竟是這般細致的男子呢。
我呆呆的回憶著方才他為我折腰的一幕。
不知不覺嘴角溢出微笑。
我想得這麼入神,連沐靖庭到了我跟前都沒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