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秋原本坐在馬車外,偷眼掀開簾子看了看她,見她眉心緊蹙,便有些擔憂的坐了進來;“顧姑娘,若暫時沒想好該不該回去,我可以另外再找一個……”
“我必須回去。”顧卿霜淡淡說道,眼神中充滿堅定,“即便千難萬險我也要回去,父親不能白死,清風也不能白白受人汙蔑。”她輕輕抿著唇,思考著待會兒和白暮宸相見該如何開口,現在證據不足,即便提到催眠也定會被認為是胡說。白暮宸那個人,有時候比她還要倔,不會聽任何旁門左道的東西。
“你便從未想過自己安危?”白暮秋從來都隻為她擔憂著,她擔憂整個顧家,他便擔憂她,“一入宮門深似海,以你如今的身份,鬥得過黑暗之中的那隻手嗎?你難道沒想過要放棄?就算你放棄了,你家人也不會怪罪你。”
“殿下。”顧卿霜此刻不想別的,隻想查明事情的真相,她總覺得,那個答案似乎越來越近,越來越明了,“您若想幫,卿霜感激不盡,您若不幫,我也不會有任何的怪罪,這些日子以來,您幫了我太多太多,我本不該牽扯您進來的。”
包括清心觀一事,這本是顧家和皇帝之間的私事,與一個王爺原本沒有關係。
她淡淡看了下白暮秋,垂下頭去:“清心觀血案,我父親的確參與,可他是為了整個北胤王朝,殿下隻要記住這一點便可,還有,如今父親已在九泉之下,而那人的下落隻有父親一人知曉,所以,殿下即便問我,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微微抬頭,眼中無一絲波瀾的望著他,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白暮秋淡淡一笑:“清心觀一事,我也做了些了解,雖然……與顧姑娘所說有些偏差,但,起碼顧姑娘說的最後幾句話我還是可以相信的。”他相信顧卿霜也不知道那人下落,因為顧玄武死的太過突然,而這件事原本就是萬分機密,隻怕也沒來得及告訴他的女兒吧。
突然間想起一些事來,白暮秋身子往後一靠,略顯疲倦:“顧姑娘,蘭妃她……歿了。”他轉頭看向顧卿霜,發覺她驚訝表情中,還帶了一絲憐憫,“這事原本幾天前就發生了,是,皇上撞見了她與侍衛私通,讓向岩了結了她,也算是,死的利落。”
宮中之人,難得死的利落,劍影告訴她,那蘭妃死的時候,臉上竟帶著笑。
訝然片刻,顧卿霜有一瞬間的失神,宮中的性命便那麼脆弱易凋零嗎?明明是如花的年紀,在宮中還會有大把的時光,卻轉瞬間,如白駒過隙,嗖的一下消失了。
或許,死對於某些宮裏的人來說,真的是種解脫?回想過去自己親自去了先帝麵前求著讓自己嫁給白暮宸,還真是可笑,親手將自己送進虎口,如果沒有當初,或許,顧家還好好的。
眼中溫熱起來,顧卿霜張了張嘴,終究是什麼都沒問出口。她總覺得,這件事也蹊蹺得很,杜香蘭怎麼會做出與侍衛私通這種事情來,就算白暮宸不踏足後宮許久,可每月也是照例去她宮中一次的,她又怎麼會……做出此等羞愧之事來?
白暮秋大抵猜測出了她在想些什麼:“發現的時候,有些湊巧,甄妃帶著皇上原本要去禦花園賞鯉魚,卻發現了這麼檔子事,背後情由,如今蘭妃已逝,也找不出個所以然來了。不過,蘭妃死前,與皇上談過許久的話,她並沒有過多的掙紮,我想,其中一定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情。”
顧卿霜心中一驚,白暮宸嗎?難不成,這事是他安排的?故意找了甄妃做見證人?又或者,是甄妃……
背後的人似乎越來越晦暗不明,仿佛每個人雙手都沾滿了鮮血,毫無清白可言。
輕輕閉上眼,此刻真是有些乏了。人與人之間為何要互相傷害?或者,就是為了那一己貪欲,權勢,財利,這些都是貪心私心的初始原因。
白暮秋見她安寧下來,幫她攏了攏身上披風:“你先休息會兒吧,等到了宮裏我會告訴你,皇上如今應該還在早朝,我會吩咐馬車慢些走,大概再有半個時辰才能到宮中。”
說罷,他掀開簾子重新去馬車外坐著。
顧卿霜卻睜開眼來,見空蕩蕩的,心中也有了幾絲落寞。
不想出宮這幾日,宮中竟風雲變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