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霜蹙眉,望著伶兒的笑,自是滿臉不解:“看來什麼?”
伶兒半是驚訝半是疑惑:“小姐,您是真不明白我說的,還是裝不明白啊?四皇子多次舍命搭救,現下又把最寶貴的東西毫不吝惜地給你,這還不能代表什麼嗎?”
顧卿霜微微搖頭:“伶兒你究竟在說些什麼呀?這件大氅也隻是借給我穿罷了,這麼冷的天,我不陪你在這裏亂說了。”
推開門,她徑直往裏間走去。
伶兒扁扁嘴,有些沮喪,看來顧卿霜是在這宮裏爾虞我詐慣了,連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都不懂得了,不過仔細一想,她心中從來隻有白暮宸一個,哪還會容得下別人呢?不過若是讓她伶兒選,她寧願看著白暮秋給顧卿霜幸福。
被愛的人才永遠都是幸福的。
天色漸暗,風更涼了,天邊隻剩最後一線光。幾團柳絮隨著風一起一落,伶兒看了看白暮秋所在的屋子,眼中盛了些期待,跟著顧卿霜進了屋子。
解下大氅,顧卿霜小心翼翼的疊好放在一邊:“伶兒,一會兒你幫我送還回去吧,我累了,想先歇息一會兒。”她正要往窗榻邊走,結果看到幾上的三國演義,愣了片刻,拿起一看,上麵正是曹丕與曹植對峙的情節。
“伶兒,這書……是你看的?”顧卿霜並不看她,隻是往後翻了翻,便看到那首七步詩,剛才是白暮秋在這房裏,三國原本是皇子們從小研讀的,為何現在重新拿起,看來別有意圖。
白暮宸……白暮秋……
伶兒湊過來:“小姐,怎麼了?”她看到顧卿霜手上的書,抿嘴微笑,“這是殿下經常看的書呢,好像,還總是看這一頁,也不知道裏麵講了些什麼,能夠這麼讓人難忘。”
說完,她轉頭去幫顧卿霜煮茶喝:“小姐,剛才真是嚇死奴婢了,您和殿下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可怎麼辦,再說……皇上又是個不通情達理的,就怕那個蘭妃再說些什麼不切實際的話,隻怕太後也保不住您和殿下了。”
她轉過身本想出門拿些茶葉來,結果卻看顧卿霜坐在窗榻邊,臉色難看,正在直直的望著自己,眼神中有說不出來的東西。
伶兒愣了半晌,不知自己哪裏失言了,隻好放下手中杯盞,走至顧卿霜麵前:“小,小姐……是,伶兒說錯什麼話了?還是……還是您身體哪裏不舒服了?”
顧卿霜將手中的三國放到幾上,盡量讓自己顯得心平氣和:“伶兒,你和四皇子,認識多久了?是不是在我位分被廢之前?”她的猜測如果沒錯,那麼事情將會有些麻煩,宮裏不比從前府裏,想說什麼做什麼,有充分的自由。
伶兒愣了片刻,想到什麼雙膝一彎,地麵發出沉悶的‘咚’的一聲,她有些驚慌失措:“小姐,我,我不該背著您和四殿下見麵,伶兒知錯了,伶兒……”
“你錯不在此!”顧卿霜低吼道,氣血衝頂,她禁不住扶著桌子,腹部被牽扯的也有些疼痛起來,“無論從前還是現在,若是你與四皇子走得太近,給人落下口舌,你我還有幾條命去賠?你想沒想過,此刻大哥還在戰場上廝殺,清風在宮外擔驚受怕,若是你我再出什麼事,整個顧家,還有活路嗎?”
伶兒將頭埋得低低的,她確實不曾考慮到這一點,隻是,少女的心思泛濫起來,怎麼顧得上別的呢?她隻覺得,白暮秋是這世上最溫文爾雅的人了。
顧卿霜胸口不住起伏,身上的素淨衣服越發襯得她臉色蒼白起來,她隻覺喉嚨幹澀,嘴唇微微一動都是裂痕,四肢雖是冰冷的,內心卻如同火一般炙熱起來,熱的她目眩頭暈。
‘哐啷’一聲,幾上的一個小杯掉落到地上裂開來,白色瓷片滾得到處都是。伶兒迅速抬起頭,顧卿霜卻早已累得趴在桌上。
“小姐,小姐您怎麼了?”伶兒著急起來,原本就蓄在眼眶中的淚水迅速湧動,臉頰隻覺火燒一般的疼,大概是被風吹久了,又讓淚水一衝,刺痛感慢悠悠的。
可她此時哪有心思管這些,用力扶起歪倒在一邊的顧卿霜,隔著衣服,竟發覺她渾身滾燙:“小,小姐,您,您怎麼了?殿下,殿下……”她聲嘶力竭的衝著門外喊著。
顧卿霜還抬起胳膊想要阻止她,結果腦袋已經暈沉沉的直不起來:“別,別……”她臉色越加沒了血色,昏沉之中,隻覺身子一輕,便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