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恐怕，不妥吧。”白暮宸表明了跟蘭妃一夥的，“若是母後想要個機靈的丫頭，兒臣馬上讓內務府給您挑一個穩重老成的，顧卿霜畢竟剛做丫鬟，還不大懂規矩。”
蘭妃馬上接話道：“對對，太後娘娘，這顧卿霜您要是想要，不如我將她調教一番再交給您，如何？”
向太後輕笑，有些諷刺意味，這人要是交給了蘭妃，還能有好？
“這機靈丫鬟好找，可入得了哀家的眼的卻隻有顧卿霜一個。”向太後表明立場，今日這人她的確不打算放了，“若是內務府的丫鬟多的沒地方用，我看不如撥給蘭妃兩個，前日我看她言語無狀，幾次三番頂撞哀家，確實需要幾個機靈丫鬟在身邊提醒著了。”
她冷眼看過去，看的蘭妃一個激靈，滿眼的恐懼擔憂。
頂撞太後可不是什麼小罪過，在這麼多人麵前，就算他有意偏袒蘭妃也無法了，於是眉心微皺，目光一凜：“母後說的是真的？”
蘭妃瞪大了眼睛搖頭：“不是，不是這樣的皇上，皇上您要相信臣妾，我沒有啊，我怎麼敢頂撞太後呢。”她連連求饒，隻期盼白暮宸能夠向著她，可她算錯了，即使皇帝不滿向太後，也不會因為她落下不尊太後的口實。
“向岩。”白暮宸一聲令下，皇帝之風盡顯，向岩匆匆拱手等待吩咐，“將蘭妃娘娘帶回宮去，在宮內好好抄寫《女德》，抄不完不準出宮，以示懲戒。”他淡淡吩咐著，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姿態。
蘭妃早已呆愣住了，求饒都晚了半晌，快到門口了才叫喊著：“皇上，臣妾知錯了，太後娘娘……”宮裏最不缺的就是這樣的聲音，每每有人發出這樣的哭喊，總是一種對所有人的警醒，在深宮之中，無論身居何位，都有名如草芥任人踐踏的一天。
賠了夫人又折兵，大概說的就是此刻的白暮宸，他本想將嘲諷顧卿霜，看她被人踐踏的樣子，可如今，非但沒看成，還被向太後逼著懲治了蘭妃。如今再留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若是母後沒有別的吩咐，兒臣先行告退了。”皇帝站起身，作勢要離開。
向太後微微歎息；“去吧去吧，秋兒，你去將顧丫頭叫進來，我還有事吩咐他。”她看都沒再看皇帝一眼，兀自倒去了榻上。
本來就不是親生母子，何必裝模作樣假惺惺的呢。她現在是看開了，人一旦老了，仿若什麼都不在乎了。
白暮秋幫著瑑玉姑姑送了白暮宸一行人到了寢殿門口，顧卿霜正站在門邊低著頭，真的如同康寧宮的一個小丫鬟一般。
白暮宸有意無意看了她一眼，他拚命想要從她身上看到的東西，卻是怎麼也看不到，他希望親眼看到她活的不快，可是，見了她穿著丫鬟衣服卑躬屈膝的樣子，也沒多高興。不過今日因她處置了蘭妃，他倒是有些怒氣沒出撒。
“若是母後出了什麼事，拿你是問！”白暮宸扔下這麼一句，接著轉身拂袖而去。
顧卿霜慢慢抬起頭看過去，他走得那樣堅決，那樣幹脆，剛才的話也如同冰錐一般紮進心裏，他果然是一絲一毫都不在乎自己的，可，心裏卻還希望著他哪怕有一點點的憐憫呢？
可她錯了，他最希望的，不就是看著她死在麵前嗎？對他來說，即便她死一萬次也無法彌補溫如絮受到的傷害吧。
“顧姑娘，母妃叫你進去。”白暮秋拉回她的思緒來，他依舊笑得溫文爾雅，仿佛任何事情都無法抵禦他的從容不迫。
顧卿霜點點頭，下意識的抹了下眼角，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能為他流出眼淚來。
寢殿中，瑑玉姑姑正在服侍向太後漱口，顧卿霜走上前撲通一聲便跪倒在二人麵前：“太後大恩大德，顧卿霜此生無以為報，隻盼能為太後頤養天年，顧卿霜便知足了。”
或許，報答恩人的母親，也算是一種回報吧。
向太後漱完口直接斜靠在軟枕上，閉目養神：“這恭維話啊，哀家早些年已經聽夠了，你若是真想感謝，便謝謝四皇子殿下，若不是因為他，哀家也不會這麼幫你，我隻盼啊，你別給我的秋兒找麻煩就是了。”
說罷，她擺了擺手，示意她離開。
瑑玉姑姑將床榻邊的羅帳放下來，示意太後該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