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折騰令庭院內氣氛驟然緊張,但處置了荷月,似乎又與旁人再無幹係。蘭妃心頭再怎麼怨念,也隻能先考慮把自己從這件事裏摘離幹淨。
棄車保帥,怕是隻能如此了。
“這件事交由內務府審理,還需顧卿霜作證,蘭妃既是當事二人的主子,在此事了結之前還是先不要接觸這二人。顧卿霜這邊,哀家自會處置妥當,天色也不早了,蘭妃早些回宮歇息吧!”東太後蹙眉說道,儼然已經沒有太多的耐心。
蘭妃留在此地也做不了什麼,隻好忍氣吞聲先行告退。
打發了旁人,東太後看向白暮秋,臉上更加沉重,道:“你跟哀家過來。”
白暮秋對竹南使了個眼色,才跟著太後去了。
顧卿霜瞧見太後和白暮秋離開,竹南朝屋子這邊走了過來,趕忙回到床上躺好。如果這會兒她繼續裝睡,恐怕有點不太現實,所以當竹南撩開床簾的時候,她裝作虛弱得下不來床的樣子,問道:“外麵如此吵鬧,發生了什麼事嗎?”
竹南看顧卿霜頭上帶著傷,臉色又極其蒼白的樣子,便沒有過多懷疑,隻是語氣冷淡地答道:“這宮邸裏發生的事情,自有殿下和我會解決,你就不要操心了。有些事情不是你管得了的,別連累了別人就行。”
顧卿霜一愣,明顯能感覺到竹南對她懷有敵意,而竹南也不打算掩飾這一點。
“你先歇著吧,我去處理餘下的事。”說完也不給顧卿霜反應的時間,竹南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顧卿霜也不是認不清形勢的人,既然竹南不願意跟她多說,他們又剛剛幫了她兩次,至少暫時不會有害她之心,她也就踏踏實實地躺下休息。
說實在的,她從出生到現在,還是第一次幹這麼大量的體力活,身子早就乏得不行了,躺在床上很快就昏昏欲睡。
直到門“吱呀”輕響一聲,有人溜了進來。
晚風瑟瑟卷起陣陣涼意,四周樹影抖動,不斷發出沙沙的聲響。
白暮秋打量著四處,這裏隻有他與太後二人,其他人都被太後打發在外圍看守。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太後皺著眉頭問道。
“母妃是指……”
“你別跟哀家裝傻。你是哀家身上掉下來的肉,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哀家還看不出來嗎?”太後反詰道。
白暮秋莞爾笑道:“母妃慧眼如炬,孩兒自是什麼都瞞不過母妃的眼睛。今晚也是多虧了母妃出手,否則讓蘭妃這麼鬧下去,隻怕一發不可收拾。”
太後見白暮秋還在避重就輕,不由柳眉一橫,嗬斥道:“你心裏倒是跟個明鏡兒似的,怎麼做事就那麼不經過腦子?那顧卿霜是什麼人,”
顧卿霜是什麼人?白暮秋淡淡一笑,他怎會不知道:“母妃,兒臣明白自己在做什麼,心中自有分寸,倒是您,我聽瑑玉姑姑說,最近天氣又轉涼,您感染了風寒?”
向太後輕笑一聲:“你若是知曉我感染了風寒怎會現在才問,這話鋒轉移的也太生硬了些,唉,她究竟有什麼值得你一再維護的地方?”
按理說,顧卿霜現在是廢後,指望她能東山再起顯然是不可能了,所以此刻,她竟有些不了解白暮秋的心了。向來,他做事都是懂得分寸也懂得進退的,如今卻為了一個女人,不惜玷汙自己的名聲,莫非……
見太後眼中閃過訝然,白暮秋忙將桌上清茶奉予:“母妃,兒臣的事情您不用太過擔憂,況且,以我現在身處的境地,暫且不會多生事端。”
向太後了然,她心中的猜測應是對了個差不離,她接過茶盞略微浮了浮:“你自小便聰明,懂得變通,如今長大了,我也不便多管你什麼,隻是,你萬萬要分清利害關係,如今顧家樹倒猢猻散,你還如此幫她,隻怕日後皇帝要怪罪下來……”
“母妃,”白暮秋自知她接下來的話是什麼,隻得給她一個安心的笑,“你放心好了,兒臣不會做沒有目的的事情,所以才不會將自己置於不顧。”
看著他的眼神,向太後心中的疑竇也多少得到安撫,且剛才他說的話的確有理,以他現在的處境,皇帝暫且不會太過在意。
喝著茶,母子倆又聊了些家常話,不覺間,天邊已掛了彎皎潔的明月,進了亥時。
天氣雖轉涼,但天色越發好起來。
竹南手捧一碗熱氣騰騰的湯藥自灶房處走來。整個宮殿裏,除了她和四皇子白暮秋之外,就隻有兩三個侍衛護院,平時大小事宜都是她親力親為,就連煮飯燒菜也是。所以這煎藥雲雲,對她來說也算小事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