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看楊、劉二人,又看了看自己老婆,焦老五搖了搖頭:“我覺得不能認,就是認了的話,恐怕也得活活氣死。咱們一年辛辛苦苦下來,也掙不了幾萬塊錢,到年根更是仨瓜倆棗都攢不下,這可相當於一年多收入呀。有這些錢,幹什麼不行?”
“可,可我們能撐住嗎?”
“是呀,該怎麼扛呀?”
楊老漢、劉蘭花都生出質疑,卻也帶著某種期盼。
剛要說話,焦老五衝著老婆示意:“你出去看看。”
“看什麼?”女人不明白丈夫的意思。
“看看有沒有人偷聽,有沒有人要出壞。快去快去。”焦老五催促著老婆。
“哦,哦。”女人疑惑的點點頭,轉身出了屋子。
瞅著老婆出了院子,焦老五關上了裏、外屋門,看著楊、劉二人,壓低了聲音:“這麼的,要是實在不行,你們該簽就簽,由我一個人扛著。他們隻要不答應條件,我堅決不簽協議,愛咋咋地,反正我就這一堆這一塊。”
“那怎麼行?”
“咋能讓你一個扛著?”
楊老漢與劉蘭花都表示反對。
“你們放心,隻要他答應了我的條件,我絕不會悶聲得好處,也絕對讓他們給你們同樣待遇。”焦老五做著表態。
“老五,我們不是那意思。”楊老漢急急擺手。
“是呀,怎麼能讓你一人扛呢。”劉蘭花也不同意,“咱們都扛著,人頭兒多一點,他們還得好好想想。要是光你一個的話,他們絕對什麼事都會做出來,到時把你弄死都有可能。”
“弄死我?好呀。我還就不信這邪了,腦袋掉了碗大的疤,沒什麼好怕的。如果真能拿我一條命,給老婆孩子和你們爭到應得的東西,我也就值了。實話跟你們說吧,這幾天我出去的時候,已經有兩回接到生人警告,讓我‘小心狗命’,隻不過我不跟你們和她說。”焦老五話中不無豪氣,卻也帶著無盡的悲愴。
劉蘭花立即“啊”了一聲:“老五,那,那更不能丟下你不管了,實在不行的話,我們就都認了吧,全當是看病花了。”
“不,我咽不下這口氣,堅決不投降。”焦老五咬著牙,語氣堅決。
“老五,別忘了我,反正我也這麼大歲數,早夠了本,我也跟你扛著,要死一塊死。”楊老漢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情。
“咣當”、“咣當”兩聲屋門響動接連響起,中年女人哭著衝進屋子:“老五,你是想支開我,想一個人等死呀。不行,絕對不行,我不能沒有你,孩子也不能沒有爹。”
看到撲在懷裏的女人,焦老五也不禁淚光盈盈,想要安撫老婆幾句,但嘴唇動了幾動,卻說不出話來。
“小鳳,放心,我們不會讓老五一個人扛的,放心,嗚……”楊蘭花拍著焦家女人肩膀,本來要安撫對方,卻也忍不住放出了悲聲。
“咣當”,院門猛然響動,隨即傳進了哭聲:“嗚……五叔救命,五叔救命呀。”
屋內眾人皆是一驚。
焦老五更是急的衝出屋去。
就在焦老五來在外屋的時候,一個矮個女人撞開屋門,撲跪在地:“五叔救命呀,嗚……”
“你,你這是怎麼啦?誰要你的命?”焦老五急著追問。
“他們,他們要我的命。”矮個女人哭泣著,向著身後指去。
“什麼?大天白日就敢殺人?他們在哪?”焦老五說著,已經瞪起雙眼,跨前兩步,去拉屋門。
矮個女人又急著擺手:“五叔,不是這種殺人,是,是那種,那種……”
“不是這種殺人。”焦老五收住腳步,轉回頭來。
通過矮個女人斷斷續續的哭訴,焦老五等人聽明白了意思。
原來,這個女人去送孩子上學,結果被學校告之,‘把孩子領回去吧’,理由竟然是不支持城市建設,不支持全市經濟發展。女人好說歹說,校方才勉強留下孩子,要求她家立即在協議上簽字。同時還有附加條件,如果隻是她家簽了,整排房子仍有鄰居不簽,隨時還會拒絕接收孩子入學。
聽完對方講說,焦老五一拳擊在門板上,咬牙罵道:“手段真他娘卑鄙。”
“逼迫加碼了呀!”楊老漢跟著歎息。
矮個女人跪在那裏,連連作揖:“五叔求求你了,我家希望全寄托在小寶身上,就指著他上學有出戲……”
正在這時,外麵再次傳來幾個聲音:
“老五,求你了。”
“五兄弟,得讓我孫子上學呀。”
“五叔,救救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