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調研當天的接觸中,對方已經用事實表明了歉意,也在言語上有所表達。但楚天齊雖然沒有故意刁難,卻也未置可否,對方心裏大概也沒底吧。現在收到長短信,也說明其心理的忐忑。
對於對方發短信的誠意,楚天齊還是相信的。先不說對方的原始動機是什麼,但兩人爭鬥的誘因不存在了,當初對方是覺得自己搶了其常委位置,後來又認為蓋了其風頭。而現在兩人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麵,對方已經沒必要再針對自己,也未必有勇氣再針對自己了,好好珍惜現在的位置才是最重要的。
對方在短信中提到了“他”,楚天齊腦海中又現出那個老年男子影像。
那天在成康一眾領導送行時,在賓館一角出現了一個老年男子,楚天齊曾專門走過去與其交談,並予以鼓勵。那個老年男子,其實並不老,隻不過剛剛五十歲。但當初黑油油的背頭已經不見,而是換成了白黑間雜的“亂草”,紅*潤的臉膛也變的蒼白褶皺,身上衣服更是皺巴不堪。
那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年的部下——成康市國土局局長趙順。
雖說趙順當初是不得已暫時依附,但畢竟也相處一場,想到那天他的落魄潦倒,楚天齊也不免唏噓。
略一沉吟,楚天齊轉頭問道:“趙順到底怎麼了?隻聽說後來因為女人犯錯誤,被一擼到底,具體情形還真不知道。”
李子藤馬上回答:“當時趙順那事發生的時候,我還沒在成康,正在市委黨校學習,是聽別人打電話說的。說是趙順有天晚上喝多了酒,到了局裏女會計家,兩人就滾到了一塊,結果女會計男人回來了,當場來了個捉奸捉雙。先說好的是私了,趙順還給對方寫了保證,保證書中有讓女會計一年內升職的許諾。
不料第二天那份保證就貼在了成康市政府門口,市裏就對趙順進行了查處,做出撤職處理決定,隻保留了一般職工退休工資待遇。自那事發生以後,趙順就成了現在這樣,有人說他神經出了問題,有人說他破罐子破摔。後來也見過他兩回,但他老遠就走開了,沒說過話。”
楚天齊“哦”了一聲,沒再言聲。而是沉吟了一下,給剛才道歉的號碼發了一條短信:怎麼看趙順的事?
時間不長,手機輕聲響動,一條短信回了過來:不合常理,實在蹊蹺。
看到這個回複,楚天齊也想起了一個細節,當時自己與趙順對話時,她是唯一一個抹眼淚的。當時以為她隻是為曾經老下屬慨歎,從現在短信內容看,很可能更多是無奈和唏噓。
閉上眼睛,楚天齊仔細揣度著短信中的含義,也在想著趙順的事情。
忽然,車身猛一栽歪,還發出刺耳的刹車聲。
“媽的。”嶽繼先一聲咒罵同時響起。
楚天齊趕忙睜開眼睛,坐正身體,看向窗外。
越野車側旁玻璃上滿是泥水,前擋玻璃也濺了好多。一輛水泥罐車正行駛在左前方,繼續砸著水坑。
也怪不得嶽繼先開罵,本來車隊已經走的很靠邊,但從水泥罐車現在的位置看,剛才顯然離著越野車很近,而且車體還左右晃動,確實很危險。
“嘀……嗚……嘀……嗚……”警笛聲忽然響起,一號警車的速度也提了起來。
楚天齊微微轉頭:“跟孫局說一下,別較勁,讓當地交警關注就行。”
“好的。”李子藤答應過後,立即給孫廷武打去電話,傳達了楚市長指示。
一號警車又慢了下來,但警笛卻一直鳴響著。
“剛才那個水泥罐車噴著‘展翅高飛’,這幾天見過好多次同類的了,怎麼哪都有?”楚天齊問。
“展翅高飛是一家水泥廠的名字,我對這家企業了解不多,隻知道這家企業專門生產公路施工專用水泥。下來以後,我馬上了解。”李子藤回複著。
楚天齊沒有答話,但腦中卻劃了問號:這幾天走過的地方,多次見過噴著這種文字的水泥罐車,而這些地方最遠相距四百多公裏,難道都用這一家的水泥?這不太符合常理呀。
雨勢還是那樣,沒有減小的意思,路上不時出現積水,車隊繼續緩慢前行著。